医生来看过,做了检查,确认是劳累过度加上风寒入体引起的急性发热,开了退烧药和消炎药,嘱咐多休息、多喝水,注意观察体温变化。
送走医生,陆临倒了温水,扶着程晓阳起来喂药。
程晓阳烧得迷迷糊糊,配合地吞下药片,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喝完水就又软软地倒回枕头上,手却依旧无意识地寻找着什么,直到再次抓住陆临的衣角,才仿佛安心般,沉沉睡去。
陆临看着再次被攥紧的衣角,沉默了片刻。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程晓阳睡着就松开,然后去书房处理一些积压的灵异事件报告,或者查阅一下关于那幅古画和近期诅咒游戏残留影响的资料。
他习惯性地将时间规划得井井有条,睡眠也向来规律且高效,熬夜对他而言是极少发生且不被提倡的低效行为。
但此刻,他看着程晓阳因为发烧而显得格外脆弱和依赖的睡颜,那紧攥着他衣角、仿佛那是唯一浮木的手,那些计划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最终被无声地搁置了。
他轻轻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靠坐在床头,既能被程晓阳够到衣角,又不会压到他。然后,他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笔记本电脑。
开机,登录。
屏幕亮起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刺眼。陆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屏幕亮度调至最低档。那微弱的光线,仅仅勉强照亮键盘和他前方一小片区域,如同黑暗中一点微弱的萤火,丝毫惊扰不到床上熟睡的人。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无声地敲击起来。
处理邮件,回复几个灵异论坛上关于近期事件的咨询,整理之前废弃学校地缚灵事件的收尾报告……他的工作效率依然很高,思路清晰,逻辑缜密。
但每隔十几二十分钟,他都会停下敲击,伸出手,用手背或指尖轻轻探一下程晓阳额头的温度。
触手依旧滚烫。
药效似乎还没完全发挥。
陆临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目光在程晓阳因呼吸不畅而微张的唇瓣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上停留片刻,然后继续将注意力转回屏幕。
时间在寂静的雨夜和键盘微不可闻的敲击声中缓缓流淌。
深夜,程晓阳似乎睡得不太安稳,开始无意识地呓语。
“冷……”他蜷缩起来,往陆临的方向靠拢,抓着衣角的手更用力了。
陆临停下工作,侧身摸了摸他的脖颈和后背,都是冰凉的冷汗。他放下电脑,起身去客厅又拿了一床被子,仔细地给程晓阳加盖好,将被角掖紧。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回原位,衣角依旧被牢牢攥着。
程晓阳的呓语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嘟囔:“……蛋糕……我的……”
陆临动作一顿,视线掠过那个安静放在书桌上的甜品袋。
“……学长……买的……”
含糊的梦呓断断续续,却让陆临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他没说什么,只是再次探了探程晓阳的额头,感觉温度似乎比刚才降下去一点点。
他重新拿起电脑,调出关于“赤魇”残留影响的观测记录,开始进行分析。这是主线任务,需要持续的追踪和警惕。任何一丝微小的异常,都可能预示着那位千年恶鬼下一步的动作。
然而,分析工作进行到一半,他又被身边的动静打断。
程晓阳开始不安地辗转,额头渗出更多冷汗,嘴唇干燥起皮,似乎在喃喃要水。
陆临合上电脑,起身去倒了温水,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将杯沿凑到他唇边。
程晓阳闭着眼睛,本能地小口啜饮着,喝了几口后,又无力地歪倒回去。
陆临用纸巾轻轻擦去他嘴角的水渍,看着他重新陷入沉睡,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才再次坐回床边。
如此反复。
量体温、喂水、掖被角、应对梦呓……这些琐碎且毫无技术含量的事情,打断了他原本高效的工作节奏。但他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耐的神色,只是平静地、一次次地处理着。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嗒嗒声,规律而清晰。
凌晨三四点,是一天中最黑暗、最寒冷的时刻。
陆临再次探向程晓阳的额头,那里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恢复了正常的温热,甚至因为出汗而显得有些微凉。潮红褪去,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变得均匀绵长。
烧退了。
陆临一直绷着的神经,似乎在这一刻才微微放松下来。
他轻轻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和肩膀。保持一个姿势坐了半夜,即使是他,也感到了些许不适。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想要将自己的衣角从程晓阳手中抽出来。
然而,他刚一动,程晓阳即使在睡梦中仿佛也有所察觉,眉头立刻蹙起,鼻子里发出不满的轻哼,手指攥得更紧了,还无意识地将他的衣角往怀里带了带,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抱枕。
陆临:“……”
他看着程晓阳毫无防备的睡颜,那依赖的姿态如此自然,如此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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