矩阵死神的阴影,以另一种形式,更直接地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它的出现没有丝毫征兆,就像黑暗中突然绽放的一朵恶之花,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这阴影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紧紧缠绕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它的每一次蠕动都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透过他的皮肤,直抵骨髓。
掌心二进制水泡的灼痛如同持续的低频电流,啃噬着兰尼的神经。
那痛感并非单纯的皮肉灼烧,更像是某种数字信号在神经末梢疯狂游走,每一次抽痛都伴随着指尖微微的麻痹。
就像接触了裸露的电路板,却又找不到断开电流的开关。
他下意识地蜷缩右手,将那片布满0与1纹路的红肿皮肤深深藏进外套口袋。
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无处不在的灼痛,也隔绝瓦拉纳西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里,那些潜藏在阴影中的窥视。
小巷深处的石板路凹凸不平,每一步都让兰尼的脚踝传来细微的酸痛。
空气中弥漫的气味复杂得令人窒息:
街角神庙飘来的檀香还带着一丝圣洁,巷尾贫民窟堆积的粪便却散发着**的恶臭。
两者混杂在一起,像极了这座城市的矛盾,神圣与污浊共生,希望与绝望交织。
可此刻,这熟悉的气味在兰尼鼻尖却只剩下腐朽的预兆,仿佛每一次呼吸都在吸入某种无形的毒素,正缓慢侵蚀着他早已紧绷的神经。
安全屋的门在他身后无声合拢,厚重的合金门板与门框贴合时,甚至听不到一丝缝隙摩擦的声响。
紧接着,三道电子锁依次扣紧,“咔哒、咔哒、咔哒”的机械声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却未能给兰尼带来丝毫安全感。
反倒是这过于精准的声响,让他想起刚才屏幕上旋转的二进制漩涡。
同样精准,同样冰冷,同样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里间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透过门缝钻入耳膜,像轻柔的羽毛拂过紧绷的心脏。
那是阿迪缇的呼吸,带着孩童特有的浅促与安稳,是兰尼此刻唯一的心灵慰藉。
他放缓脚步,尽量让鞋底与地板的接触轻得听不到声音。
目光掠过客厅角落堆放的压缩饼干与饮用水,最终落在工作台前。
那里摆放着三台处于休眠状态的显示器,屏幕漆黑如墨,倒映出他疲惫不堪的脸庞。
这三台显示器承载着不同的使命:
左侧的用于监控安全屋周边五百米内的动静,屏幕里能清晰看到巷口流浪狗蜷缩的身影,以及远处恒河岸边隐约的晨雾;
中间的是数据分析专用设备,硬盘里存储着他这几天从恒河浮尸身上提取的所有样本数据,包括那块包裹着蓝蝶翅的芯片高清扫描图;
右侧的则是他特意为阿迪缇准备的,在那些难得平静的夜晚,他会用音频描述软件,将电影里的画面转化为细腻的声音,讲给看不见世界的女儿听。
阿迪缇总说,爸爸描述的画面比真正的色彩更美好。
兰尼伸出左手,指尖距离主控电脑的唤醒键仅有一厘米。
他能清晰感受到键盘外壳传来的微凉触感,以及自己掌心渗出的细汗。
这双手曾破解过无数复杂的密码,从政府机构的加密文件到黑市交易的隐秘信息。
可此刻,他却莫名地犹豫了。仿佛按下那个键,就会打开一扇通往未知深渊的门。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唤醒键的瞬间——
所有的屏幕,同一瞬间,自动亮了起来。
不是正常启动时的系统界面,也不是熟悉的桌面背景,而是被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所覆盖。
那黑暗并非静止的,而是在缓慢地流动,像极了宇宙深处的星云,却又带着某种令人心悸的规律。
在黑暗的正中央,无数个“0”和“1”凭空浮现。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排列,而是围绕着一个中心点,缓缓旋转,逐渐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二进制漩涡。
那漩涡的直径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每一个“0”和“1”都像是有生命一般,在旋转中不断变换位置,却又始终保持着某种精确到纳秒的韵律。
它像一个数字化的黑洞,不断吞噬着屏幕周围微弱的光线,连空气中的尘埃仿佛都被它吸附,在屏幕前形成一道无形的引力场。
兰尼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节奏似乎都在被那漩涡的旋转所牵引,每一次收缩与舒张,都与“0”和“1”变换的频率莫名契合。
兰尼僵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骤然骤停。
他的瞳孔因震惊而放大,视线死死锁定在屏幕中央的漩涡上,大脑一片空白。
这不是他所认知的任何一种技术,甚至超越了人类对数字世界的所有想象。
这更像是某种来自更高维度的存在,用人类能理解的“0”和“1”,向他展示着不可抗拒的力量。
紧接着,一个声音从漩涡中心传来。
那不是通过空气振动传播的声波,没有经过耳朵的接收,而是直接在他的颅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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