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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青铜神树场域结构与星图关联性分析”课题组正式录用为志愿者的通知，并没有给林渊带来多少喜悦，反而像是一张通往更高阶实验室的“卖身契”。尤其是看到墨桓研究员亲自批注的那份研究方向清单，他感觉自己即将从“人形自走干扰器”升级为“多功能复合型实验材料”。
通知末尾还特别强调，首次课题组会议将于次日举行，要求他“务必保持灵波稳定，提前做好情绪管理”。
林渊看着这条提示，感觉就像是要求火山喷发前先打个报告一样不现实。
次日清晨，林渊顶着两个黑眼圈，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来到了位于基地更深层的课题组专用区域。这里的安保等级明显更高，空气循环系统发出的微弱嗡鸣都带着一种严谨的学术气息。
会议室里，墨桓研究员已经端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常。夏弥坐在他左侧，依旧是一身白色研究员制服，表情冷淡，面前放着记录本和笔。李文也赫然在列，坐在稍远的位置，对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地敲打着，脸上带着一种“我终于混进核心圈了”的兴奋。
除了他们，还有几位看起来就是资深研究员的中年男女，气质沉稳，目光中带着审视。
林渊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人都到齐了，会议开始。”墨桓研究员没有废话，直接打开了全息投影，上面显示着课题的核心架构图，“本课题旨在深度解析三星堆青铜神树场域的运行法则及其与特定古蜀星图符文的关联，探寻其在末法时代潜在的应用价值，包括但不限于高阶灵波稳定、异常意念净化、以及上古契约力量的现代化诠释。”
他语调平稳，用词专业，瞬间将会议拉入了高大上的学术氛围。
“目前，我们面临几个关键瓶颈。”墨桓切换投影，上面出现了青铜神树真品的复杂能量扫描图，“一是神树场域本身的结构过于复杂古老，其能量流转方式与现代灵波理论存在巨大代差，难以直接解读。二是与之关联的星图符文……”他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夏弥胸前（虽然项链被衣服遮盖），“……信息残缺，解读难度极大。三是缺乏有效的、安全的‘交互接口’，无法进行深层次的数据采集和实验验证。”
几位资深研究员纷纷点头，提出各自的看法和建议，讨论着各种高深莫测的理论模型和算法优化方案。
林渊听得云里雾里，感觉自己像是混进爱因斯坦茶话会的猴子，只能低头假装研究自己的手指头。
然而，会议进行了约莫半小时后，情况开始变得有点……微妙。
或许是会议室角落里那台一直在低功率运行的青铜神树复制品模型（用于模拟基础场域）持续散发着微弱的影响，或许是几位研究员讨论到关键处情绪激动导致自身灵波轻微外泄，又或许是林渊这个“灵波吸铁石”体质又开始默默干活……
他渐渐感觉到，会议室里的能量场变得有些“粘稠”和“混杂”。各种抽象的学术概念、激烈的思维碰撞、以及研究员们不自觉流露出的求知欲、困惑、甚至一点点争强好胜的情绪，似乎都被那复制品场域微微放大，然后被他敏感地捕捉到。
他体内的“老秦热流”开始不安分地蠕动起来，像是嗅到了不同口味的猫粮。
【感知到高浓度“求知”意念碎片……】 【感知到“困惑”情绪波动……】 【感知到微弱“学术竞争”灵波……】 【解析中……1%…5%…】 【灵脉拾荒者体质被动激活……】
林渊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赶紧拼命压制，试图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
但已经晚了。
那些被解析的碎片信息，如同找不到出口的溪流，在他体内乱窜，最后竟然朝着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方向——那枚与饕餮签订的契约印记——涌了过去！
那契约印记微微一亮，像是被这些杂乱的信息触动了某种“分类处理”机制（毕竟饕餮的核心是“贪婪吞噬”，而“求知欲”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一种贪婪）。
紧接着，林渊感觉眉心一热，一股极其微弱的、经过契约印记“过滤”后的混乱信息流，不受控制地逸散而出，目标直指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设备！
嗡——
正在展示一套复杂能量公式的全息投影，猛地一阵闪烁！
公式旁边的注释文字，突然扭曲变形，瞬间变成了一行谁也无法理解的、由各种古籍部首和数学符号胡乱拼接而成的……“乱码”？
【炁渄?夤#洑徦徦徦?鍂鍂鍂?（求知→满足）%&哔哔哔——】
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研究员的目光都聚焦在那行突兀出现的乱码上，满脸愕然。
墨桓研究员的眉头皱成了川字：“系统故障？李顾问，检查一下设备。”
“哦哦，好！”李文连忙上前操作电脑，嘀咕道，“奇怪啊，刚才还好好的……这乱码格式没见过啊……”
然而，还没等他查出个所以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之前对林渊灵波“污染性”表示过担忧的资深女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盯着那行乱码，迟疑地开口：“等等……这结构……虽然混乱，但似乎……有点眼熟？有点像甲骨文中的‘学’字变形，又夹杂着洛书河图的数理符号，最后那个‘哔哔哔’……怎么有点像我们所里刚淘汰的那台老式频谱仪的报警声波符号？”
她这么一说，旁边另一位专攻古文字的研究员也眯起了眼睛：“经你这么一说，那个扭曲的‘徦’字部首，似乎暗合了西周金文中某种表示‘重复’‘堆叠’的刻写习惯……这像是在表达……‘多次学习’？”
“而‘鍂鍂鍂’……”一位搞能源灵波的研究员接口，“在我们领域，这个符号组合通常代表‘能量过载’或‘无效震荡’……连起来看……”他脸色变得古怪，“这乱码好像在说……‘学习学到头昏脑涨能量过载’？”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串系统故障产生的乱码，竟然被不同领域的专家解读出了似乎能自圆其说的含义？！虽然这含义听起来无比滑稽！
林渊吓得冷汗直冒，死死低着头，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他知道，这肯定是自己那坑爹体质和坑爹契约联手搞的鬼！把人家研究员们的学术焦虑和求知欲给解析扭曲后，又通过投影仪反馈出来了！
夏弥冰冷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林渊身上，手指微微抬起，似乎随时准备采取强制措施。
墨桓研究员沉默了片刻，却没有发怒，反而露出了极度感兴趣的神情：“有意思……无意义的乱码，却能被不同专业背景的人赋予符合自身认知的解释……这像是某种……高度抽象的、跨领域的‘信息映射’现象？甚至带有一丝‘概念具象化’的雏形？”
他的目光猛地转向恨不得隐身的林渊，眼神灼热：“LY同志，你刚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没！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林渊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放松，只是例行询问。”墨桓语气缓和，但眼神依旧犀利，“根据你的档案，你的体质有时会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交互’。你仔细回忆一下，在看到那乱码之前，是否捕捉到了会议室里的某些……情绪或者念头？”
林渊心里叫苦不迭，这让他怎么说？说我觉得各位老师争论得太激烈有点上头？还是说我的契约印记觉得你们的求知欲很好吃？
就在他支支吾吾不知如何是好时，他手腕上的终端又又又又不合时宜地轻微震动了一下！
是甲柒叁伍！它又发来了一条分享讯息！
【兄弟！俺们今天学到个新词，叫“内卷”！是不是就是说像你们刚才那样，好几个厉害的念头挤在一起抢地盘？俺觉得俺们当年打仗排兵布阵也算……（附：一个兵马俑抱头思考的表情）】
这条跨省短信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林渊本就紧绷的神经和那蹩脚的灵波控制力！
他体内那锅大杂烩灵波猛地一荡！
眉心契约印记又是一热！
这一次，逸散出的混乱信息流更强了一些，不仅再次击中了全息投影仪，还扫过了会议室里几个研究员放在桌上的个人电子设备！
瞬间！
整个会议室炸锅了！
全息投影上的公式彻底变成了一团疯狂变化的、由各种武器图谱、阵法简图、以及“风大风”古文字混合而成的动态乱码，还伴随着极其微弱的战鼓bGm！
一位研究员的平板电脑屏幕一闪，自动打开了一个美食App，开始疯狂刷新各种烤肉店的优惠券信息！
另一位研究员的录音笔自己启动，播放出一段混合了现场学术讨论片段和遥远兵马俑坑环境噪音的诡异音频！
甚至墨桓研究员面前那杯茶的茶叶梗，都莫名其妙地立了起来，然后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形状！
会议室里一时间光影乱闪，声音嘈杂，茶香（混着一点虚拟烤肉味）四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试图控制自己的设备。
“这……这是大规模灵波干扰事件？！” “我的资料！” “快断网！不对，快切断灵波连接！” “谁的设备在放《烤肉指南》？！”
李文一边试图抢救自己的电脑，一边竟然还在兴奋地记录数据：“高维度信息污染！跨设备传染！甚至影响到了现实物质！这现象太珍贵了！”
夏弥猛地站起身，一道冰冷的意念力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试图强行稳定局势。她胸前项链在衣料下微微发热，散发出无形的波动，勉强将那些混乱的信息流压制下去。
混乱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平息。
会议室里一片狼藉，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惊魂未定和难以置信。
墨桓研究员没有去看自己那杯组成问号的茶，而是死死盯着面如死灰的林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发现惊天宝藏般的狂热！
“LY同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你……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的‘概念搅动机’和‘信息熵增催化剂’！”
林渊：“……”谢谢，并没有被夸奖的感觉。
“虽然过程……极其危险且不可控。”墨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这再次证明了我的判断！你的体质，或许正是我们需要的，那个能够与古老场域和星图进行‘非对称交互’的钥匙！哪怕你给出的答案全是乱码，其过程本身也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他转向惊魂未定的众人，语气斩钉截铁：“课题计划调整！优先进行‘LY特殊灵波与青铜神树场域可控交互实验’！首要目标：建立安全屏障，找到让他‘输出’相对稳定‘乱码’的方法！我们要学会先解读他的‘乱码’！”
然后他看向夏弥和李文：“夏专员，李顾问，你们全力负责LY的稳定和控制工作，我需要尽快看到一套可行的安全实验方案！”
李文激动地领命：“保证完成任务！林氏乱码解读手册！想想就带劲！”
夏弥的脸色则更加冰冷，她看着林渊，又看了看墨桓，最终沉声道：“我会确保安全底线。”
会议就在这种极其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林渊如同梦游般走出会议室，感觉自己未来的日子注定要与“乱码”为伴了。
回到临时宿舍，他收到了一条来自墨桓研究员的私人消息，里面是一个加密文件包。
他疑惑地打开，里面是几份极其古老的拓片和笔记照片，上面描绘着一些与夏弥项链星图颇为相似、但又更加复杂诡异的图案。
附言写道：“LY同志，这是总部档案库中关于‘失落文明信息载体’的部分非保密资料，据说其记录信息的方式并非直接记载，而是以一种类似‘概念压缩包’或‘规则乱码’的形式呈现，需特定条件才能‘解压’阅读。你无意中生成的乱码，与之有微弱相似性。望你私下观摩，或有所感。[附件：失落编码参考图（残片）.zip]”
林渊看着那些鬼画符般的古老图案，又想起今天会议室里那鸡飞狗跳的一幕，一个荒谬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难道自己这坑爹体质，还不是地球原产的？是外星文明遗留的“人形U盘”？还是哪个上古大神编程时写出的bUG成了精？
而与此同时，夏弥也站在墨桓研究员的办公室里。
“墨老师，您给他的资料……”夏弥语气带着一丝不赞同。
“只是一些边缘资料，无妨。”墨桓摆摆手，眼神深邃，“压力之下，方能激发潜能。我们需要更快地找到方向。而且……”
他顿了顿，低声道：“根据最新分析，三星堆那次契约签订时，那幅由你项链激发出的星图契约，其能量构成中，有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并非来自神树或项链本身，而是源自LY的灵波。是他那混乱的灵波，在最后关头‘补全’了契约的某个微小缺失环节。”
夏弥瞳孔微缩。
“所以，”墨桓看向窗外，语气意味深长，“他和你的项链，和那星图，或许早已产生了我们尚未理解的深层联系。让他接触这些，未必是坏事。”
夏弥沉默不语，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胸前的项链，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下，似乎真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林渊的混乱又顽强的气息。
她的心情，也第一次变得有些混乱起来。
（第二十三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