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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迪斯的召唤来得比林渊预想的还要快。看来这位冥王陛下在《动物森友会》里尝到了“建设”的甜头，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虚拟经验应用到现实冥土了。
林渊不敢怠慢，带上蒙毅和最新升级的“混合现实技术增强版”《动森》设备，以及夏弥根据“反灵气污染作物”资料库整理出的初步试验方案，再次踏上了前往冥府的“技术援助”之路。
穿过阴冷死寂的冥界通道，踏入哈迪斯那座风格极其统一——黑、暗、肃穆——的神殿时，林渊一眼就看到了那口标志性的大黑锅，以及锅后面，系着围裙、表情比锅底还严肃的哈迪斯。
“来了。”哈迪斯言简意赅，目光扫过林渊和他身后扛着设备的蒙毅（机甲形态），“随本王来。”
他没有在神殿多做停留，而是直接领着林渊穿过一道隐蔽的侧门，来到了一片……与其说是农田，不如说是规则之力模拟出的、极其简陋的试验区域。
这片区域位于冥河支流的一处河畔，土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与沉寂气息。几株蔫头耷脑、叶片枯黄的冥界特有植物——【幽魂草】，正有气无力地生长着，看起来半死不活。
“此乃冥土标准‘沃土’。”哈迪斯指着那片灰败土地，语气平铺直叙，“种植标准作物【幽魂草】，生长周期三十日，产量低下，品质普通，仅能维持最低限度亡灵安抚。”
林渊看着那几株仿佛随时会咽气的草，嘴角抽了抽。这要是“沃土”，人间的沙漠都能算流蜜之地了。
“陛下，您之前在《动森》里，不是把岛屿规划得挺好吗？怎么现实里……”林渊试探着问。
哈迪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指向试验田旁边一块空地上，几个正拿着虚幻的铲子、水壶，动作僵硬、表情麻木的亡灵农夫。
“他们，”哈迪斯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只会执行固定指令。翻土，播种，浇水。无‘想法’，无‘变通’。”他又指了指那片灰败的土地，“冥土规则，偏向‘沉寂’与‘终结’，缺乏‘生长’与‘活力’。”
林渊明白了。问题出在“人”和“地”两方面。冥界的亡灵缺乏创造力和主观能动性，而冥界的环境规则本身就不利于生机勃勃的农业。
“所以，您是想借助《动森》的游戏机制，来启发这些亡灵，同时寻找改变冥土环境的方法？”林渊问道。
哈迪斯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蒙毅带来的新设备上：“新版……有何不同？”
“大有不同！”林渊立刻来了精神，示意蒙毅开始安装设备，“这次我们带来了‘混合现实技术增强版’！它不仅能将游戏画面投射到现实，还能通过特殊的规则感应器，捕捉冥土的真实环境数据，并将其参数化后，部分映射到游戏世界中！简单说，就是让游戏里的种植，能更真实地反映和影响现实冥土的情况！”
蒙毅熟练地架设起几个符文闪烁的基站，很快，一片朦胧的、带着游戏卡通风格的光幕笼罩了那片试验田和几个亡灵农夫。光幕中，出现了与现实中一模一样的土地和亡灵，但色彩明亮了许多，亡灵农夫头顶也出现了代表心情和体力的数值条。
“陛下，请。”林渊将一个特制的手柄递给哈迪斯。
哈迪斯接过手柄，熟练地（看来没少练习）操作起来。光幕中，代表他游戏角色的、一个穿着黑色王袍q版形象出现。他控制角色，走到一个亡灵农夫身边，选择“对话”。
光幕中的亡灵农夫头顶冒出文字泡：“……翻土……好累……灵魂好像又要散了……”
现实中的那个亡灵农夫，动作同步地顿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灰败的眼眸里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困惑？
哈迪斯按照林渊的指导，没有直接下达指令，而是选择了“赠送”选项，将游戏里的一朵“金色玫瑰”（代表鼓励和认可）送给了那个亡灵农夫。
光幕中的亡灵农夫头顶瞬间冒出一个巨大的爱心，数值条里的“心情值”勐涨一截！它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原本僵硬的翻土动作一下子变得有力且……带着点欢快？
现实中那个亡灵农夫，虽然表情依旧麻木，但挥舞铲子的频率明显加快，甚至……隐约有那么点节奏感？
“有效。”哈迪斯平铺直叙的语调里，似乎多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这只是开始！”林渊趁热打铁，“陛下，现在我们引入‘反灵气污染作物’的概念！夏弥，加载一号试验方案！”
夏弥远程操控，将一份数据包导入系统。光幕中，试验田的土壤参数开始细微调整，空气中浮现出一些代表“净化”、“生机”的绿色光点。游戏商店里，也多出了一种新的种子——【净尘草（试验型）】。
“这种【净尘草】是我们在分析‘收割者’的腐朽规则后，逆向推导出的，对死寂、污染环境有一定抗性和净化作用的概念植物。”林渊解释道，“我们先在游戏里模拟种植，观察其生长情况和对环境的影响。”
哈迪斯立刻购买了种子，亲自操控角色，在光幕笼罩的试验田里，规划地块，挖坑，播种，浇水。他的动作一丝不苟，甚至带着一种研究者般的严谨。
游戏时间开始加速。在混合现实技术的映射下，众人能看到，随着【净尘草】在游戏内发芽、生长，现实中被光幕笼罩的那一小片灰败土地上，竟然也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意！虽然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
“规则……扰动……”哈迪斯盯着那丝绿意消失的地方，独眼微微眯起。
“没错！游戏机制，结合我们注入的‘反污染’规则概念，确实能对现实冥土产生微弱影响！”林渊兴奋道，“但这还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变量’，更多的‘活力’！”
他的目光投向了神殿入口处。那里，地狱三头犬刻耳柏洛斯，正百无聊赖地趴着，三个脑袋互相舔着毛（或者说，互相啃？），六只眼睛时不时瞥向这边，似乎对那发光的光幕很感兴趣。
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林渊心头。
“陛下，或许……我们可以引入一些‘非标准’劳动力？”林渊指了指刻耳柏洛斯，“比如，让刻耳柏洛斯阁下……也参与进来？它的活力，可是冥府顶尖的。”
哈迪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刻耳柏洛斯三个脑袋立刻停止互啃，齐刷刷地望过来，尾巴（共享的那根）下意识地摇了一下，又赶紧绷住，努力维持地狱看门犬的威严。
“……可。”哈迪斯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值得一试。
林渊从蒙毅的装备箱里，拿出了一个特制的、印着骨头和狗爪印的“宠物友好型”手柄，走到了刻耳柏洛斯面前。
“刻耳柏洛斯阁下，想不想玩个新游戏？”林渊晃了晃手柄，脸上露出自认为最和善（在刻耳柏洛斯看来可能很可疑）的笑容。
刻耳柏洛斯中间那个脑袋警惕地低吼一声，左边那个脑袋好奇地嗅了嗅手柄，右边那个脑袋则看着光幕里跑来跑去的q版角色，眼神有点向往。
林渊直接开启了手柄。光幕中，立刻出现了一个毛茸茸、三个q版狗头、吐着舌头、活力四射的刻耳柏洛斯角色！
“嗷呜？！”
三个真脑袋同时愣住了，六只眼睛瞪得熘圆，不可思议地看着光幕里那个活蹦乱跳的“自己”。
林渊将手柄塞到刻耳柏洛斯中间那个脑袋的爪子……旁边（爪子太大，握不住），引导它用意识连接。“很简单，想着跑，它就跑，想着跳，它就跳，想着……嗯，帮忙给田地浇水？”
刻耳柏洛斯尝试着动了动念头。光幕里的q版三头犬立刻撒欢似的在田埂上狂奔起来，然后在一个水桶边停下，叼起水壶，学着哈迪斯角色的样子，笨拙地给【净尘草】幼苗浇水。
“咕噜……”现实中的刻耳柏洛斯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六只眼睛紧紧盯着光幕，尾巴不受控制地越摇越快，最后简直像个小风车！
它玩上瘾了！
只见光幕里，q版三头犬不仅帮忙浇水，还开始用爪子刨坑（帮忙松土？），用鼻子把散落的种子拱到一起，甚至……把试图啃食幼苗的几只虚拟冥界害虫（系统生成的）追得满地图跑，最后一口一个，咬成数据碎片！
它的加入，让原本死气沉沉的“冥府试验田”瞬间充满了“生机”（虽然是游戏层面的）。那些亡灵农夫在它的带动下，动作似乎也更流畅了些。
哈迪斯看着光幕里鸡飞狗跳（字面意思）又异常高效的场景，又看了看现实中摇着尾巴、咧着三个大嘴、显然乐在其中的刻耳柏洛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渊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他走到现实中正玩得开心的刻耳柏洛斯身边，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它中间那个脑袋的下巴。
刻耳柏洛斯浑身一僵！六只眼睛同时瞪向林渊，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它可是凶名昭着的地狱看门犬！凡人摸头？想魂飞魄散吗？！
“乖，做得很好。”林渊无视了那点威胁（主要是感觉不到杀气），手下动作不停，熟练地挠着它下巴的软毛，“你看，你种出来的草多漂亮！比那些亡灵种的好看多了！”
刻耳柏洛斯：“……”
威胁的低吼声渐渐变小，变成了疑惑的“呜噜”声。右边那个脑袋甚至不由自主地往林渊手边蹭了蹭。
左边那个脑袋还想维持威严，低吼：“嗷！（凡人！放肆！）”
中间那个脑袋被撸得眯起了眼睛：“呜……（可是……有点舒服……）”
右边那个脑袋已经彻底叛变：“嘤~（再往上一点~）”
最终，在地狱三头犬一阵纠结的、意义不明的混合咕噜声和越来越快的尾巴转速中，它……屈服了。三个脑袋都凑了过来，享受着这冥府千万年来头一遭的“摸头杀”。
哈迪斯：“……”
这位万年面瘫的冥王，看着自己那威严扫地、沉迷撸头无法自拔的看门犬，嘴角似乎、可能、也许……抽搐了那么一下。
“……成何体统。”他最终，只吐出这四个毫无威慑力的字。
就在这时，光幕中传来提示音。第一批游戏版【净尘草】成熟了！只见那片被精心照料的田地里，生长出了一丛丛散发着柔和净化光晕的、叶片如同碧玉的小草。它们的存在，甚至让游戏内那一小片区域的灰败色调都明亮了几分！
而现实中，被光幕笼罩的那片试验田里，那几株原本半死不活的【幽魂草】，旁边的灰败土地上，竟然真的冒出了几株极其幼小的、嫩绿色的新芽！虽然微弱，但那股生机，在死寂的冥土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般显眼！
“陛下！快看！”林渊惊喜地指着那几株新芽。
哈迪斯快步上前，蹲下身（这个动作对他而言似乎有些陌生），仔细感知着那几株嫩芽。他伸出手指，极其轻微地触碰了一下。
“……生机……净化……”他低声自语，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规则……确实改变了。”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片区域，但这证明了一条可行的路径！利用游戏机制激发“活力”，结合特定的规则概念，真的可以在这片代表“终结”的土地上，种出代表“生机”与“净化”的作物！
哈迪斯站起身，看向林渊，表情依旧严肃，但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方案，可行。”
“……扩大试验。”
“……所需资源，列出。”
林渊心中大喜，知道这单“技术援助”算是取得了里程碑式的成功！
“没问题！陛下！我们这就回去优化方案，准备扩大试验所需的设备和种子！”林渊拍着胸脯保证，“相信不久之后，冥府一定能实现‘蔬菜自由’，甚至出口创汇！”
哈迪斯对于“出口创汇”似乎不感兴趣，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几株嫩芽上，仿佛在凝视着一个全新的可能性。
离开冥府时，刻耳柏洛斯甚至三个脑袋一起凑到通道口，对着林渊“呜噜呜噜”地叫，尾巴摇得飞起，那意思很明显：下次再来玩啊！记得带那个发光的手柄！
蒙毅在一旁偷偷对林渊说：“老板，俺觉得咱们的业务范围，好像从送外卖、搞直播，又扩展到……神界宠物行为矫正与农业技术扶贫了？”
林渊扶额苦笑：“生活所迫，业务需要嘛……”
他回头望了一眼深邃的冥府通道，仿佛能看到哈迪斯依旧站在试验田边，冥王陛下那亘古不变的身影，似乎因为那几株微不足道的绿芽，而悄然挺直了几分。
或许，改变，就从最细微的生机开始。
而林渊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忙于在奥林匹斯和冥府之间“技术扶贫”时，某个借助短视频平台悄然复生的北欧英灵殿里，一场关于“流量”、“打赏”与“荣耀”的新时代纷争，正悄然拉开序幕。一只渡鸦的镜头，正悄无声息地对准了人间，以及……骊山的方向。
（第一百八十二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