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离回到公主府,查看了赵莽的伤势。性命虽是保住了,但脱层皮在所难免。
方锦秋此时已缓过神来,范离耐着性子与他掰扯了一番。他也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
这事确实与范离没多大干系,原是赵莽为博花魁欢心,贸然替人出头,想教训范离,结果反被打成猪头。而且还是赵莽先动的手。
至于范离与剑阁的关系,也水落石出:他师父与剑圣原属同门师兄弟,只不过剑圣开宗立派、名扬天下,而范离的师父则甘做乡野散人,逍遥天地、不求闻达。
一切真相大白之后,方锦秋自觉无颜再留于公主府,命人抬上赵莽,灰溜溜返回鸿胪寺。
府中不见刘朵,范离一问侍女才知,她竟去找郭安良了。
范离一时无语。前世他偷偷“养鱼”很有一套,秘诀就在于让每条鱼都活在自己的水域里,以为自己是唯一的那一尾,彼此从不碰面,也就相安无事。
可现在,突然要把两条鱼放进同一个池子……他有点不会了。
正思忖间,忽见远处几名侍卫大呼小叫,正在围堵那匹大黑马。范离迈步上前,扬声道:“怎么回事?”
侍卫们见是范离,忙停手行礼,一人气呼呼告状:“姑爷,这畜生……实在太能惹事了!”
“今日晌午,我们刚领了饭食,凑一块想吃口热乎的,它闻着味儿就来了,还要上桌同吃!我们赶它,它一蹄子把桌子掀了!”
另一人补充:“这还没完!刚才小六子在湖边清理垃圾,它路过,一脑袋就把人拱进湖里!这大冷天的,小六子脸都冻青了……所以我们商量,不如把这畜生关起来,或者拿绳子拴上,免得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范离点点头,吩咐他们:“行,你们去忙吧,我来处理。”
几名侍卫应声退下。范离朝大黑马走近。
那马一见范离,顿时警惕起来,斜眼瞅他,两只耳朵机警地转动。
范离搓了搓手,笑骂:“你是真缺德啊。”
大黑马打了个响鼻,眼珠滴溜一转,那神态仿佛在说:关你屁事。
范离瞧它那副倨傲模样,是又好气又好笑。想起相马师说过“此马性灵,须顺其性,而非以力降”,便尝试与它沟通:
“你把全府上下都得罪光了,这往后除了我,谁还受得了你这脾气?他们拴你、关你,也是你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大黑马喷了个响鼻,甩甩尾巴,竟似听进去几分。
范离朝它招手:“来,过来,让我摸摸,看你掉不掉色,别骑你一趟,蹭特么我一裤裆黑。”
出乎意料,大黑马耳朵抖了两下,竟真的迈步溜达过来。
范离失笑,伸手小心抚摸它光滑油亮的脖颈。
手感微凉,却异常顺滑,如墨色锦缎。他仔细搓揉几下,摊开手掌——
“嘿,”范离乐了,“看来你还真不掉色!是匹真材实料的好墨骥,不是染出来的劣货。”
大黑马像是听懂夸赞,得意地昂头打了个响鼻,温热气息喷在范离手背上。
范离一边顺着它颈部的肌肉抚摸,感受皮毛下蓬勃的力量,一边细看它全身:骨架匀称,四肢修长有力,浑身漆黑如墨、无一丝杂毛,唯四只蹄子颜色暗沉,似沾染了些许泥色,不细看几乎辨不出。
“墨骥这名字太难听了,磨磨唧唧,”范离摩挲着下巴,手指无意识地挠着马颈。
大黑马舒服得眯起眼,脑袋微微靠向他。
范离灵光一闪:“得了,往后就叫你‘真泥’吧!嗯,这名字能配得上你这闹腾劲!”
名字一出,大黑马忽然扭过头,一双大眼直直盯着范离,瞳孔里清晰映出他的影子,耳朵摇了几下,似有回应。
“哟,还真应了?”范离揉着大黑马鬃毛,“行,往后就是自己人了。既有名号,就得少干点缺德事,给我留点面子,别再让我听见‘真泥马缺德’这种话,明白不?”
大黑马甩甩尾巴,模棱两可地应了。范离拍拍它脖子:“走吧,带你去我那,在这府上你不好混了……”
他说完转身前行,大黑马竟乖乖迈动蹄子,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
令范离没想到的是,他所着的《万物至理》当天下午就开始热卖。
印书时他并未多印,只印了一千册。除给刘项一本,自留一本外,其余皆放在周记商号随报纸发售,定价九十个大钱。
肖国才曾说这价定低了,别的书都是三两银子起,而这书还不到一两银子,范离却觉不然:不该让金钱成为知识传播的阻碍。何况九十大钱已有两倍纯利,一本书成本不到三十钱,若加大印量,成本还能再降。
他深信,当越来越多人开始以理性目光审视世界,用逻辑推演万物规律,时代才能真正向前。
周记商号门前,购书者排起长队。其中不乏临安城的饱学鸿儒,亦有众多年轻仕子。
年轻人购书,多是因听闻范离在摘星楼以茶壶烛火推演天地运行之道,折服于其才思精妙,欲从《万物至理》中探寻更多颠覆认知的学说,解开对宇宙万物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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