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渔北上鹿鸣郡,越往北去越是荒凉,凛冽的风裹挟着砂砾呼啸而来,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大地。古道两边的荒草在狂风中如波浪般翻滚起伏,枯黄的草茎相互摩擦,发出沙沙的悲鸣。
甫出临安地界,古道上开始出现难民的影子,远远尾随车队,枯槁的身影在车尾荡起的尘土里若隐若现,一双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装载着粮食的马车。
陈渔下令起灶。
铁卫立刻架起大锅。久违的米香瞬间唤醒了饥饿的嗅觉,热粥一碗碗递出。麻木的眼里,终于燃起一丝微弱的星火。
当天,几十名难民怯生生缀在了队伍后面。
次日,铁卫照旧施粥,难民已增至上百。
至第十日,尾随的难民已达五六千之众,男女老少相互搀扶,紧跟着马车前行。车队里有粮食,有让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行经白草原,陈渔擢升高凌接掌当地政务。至于原主官曹景瑞,则命其随行,一同前往鹿鸣郡“赴任”,对于这位盘剥百姓的巨恶,陈渔未杀,想从他口中盘出些东西。
队伍继续北上,一道高岗横亘眼前。
毫无预兆,高岗上骤然涌出密密麻麻的骑兵!粗略一扫,竟有两千之众!清一色的元人装束,面上蒙着黑巾,只露出冰冷的眼睛,漠然俯视着岗下缓缓北上的队伍。
陈渔素手轻摆,队伍缓缓停下。
修崖纵马而出,沉声道:““郡主勿怕!他们想要伤您,除非从我们兄弟尸体上踏过去!”
岗顶上,那两千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流,渐渐加速!沉闷如雷的蹄声由远及近,震得脚下碎石簌簌跳动!
修崖手举朴刀,眼中战意如狂:“兄弟们!用刀锋证明勇武,用敌血染亮骄傲……铁卫!一往无前!”嘶吼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一马当先冲出阵线。
“杀!杀!杀!”
五百铁卫同声爆发出震天怒吼,铁蹄瞬间刨开大地,漫天黄尘随之腾空而起,裹挟着毁天灭地之势,狠狠卷向来敌!
轰——!!!
两股洪流,在旷野上悍然对撞!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
沉闷的碰击声轰然炸响!血肉之躯以最残酷的方式冲撞!血光乍起,人仰马翻。
两股骑兵带起的漫天尘土吞噬了整个战场。
陈渔只觉心脏狂跳!南晋逃往汉国路上虽有战斗,皆是边打边撤的周旋。此刻,目睹这两股洪流轰然对冲,她才真正感受到战争的恐怖!胸中似有滚烫岩浆奔涌,全身血液瞬间沸腾!
修崖那句话的含义,在此刻变得无比清晰沉重——他们是在用生命扞卫!
战马的长嘶,兵器相交的爆响,战士的嘶吼,垂死者的哀鸣……
种种声音交织,汇成一股悲怆的乐章,在黄尘弥漫的战场上回荡。
第一波惊心动魄的正面冲击结束,结果令人骇然!修崖所率的铁卫,硬生生将绝对优势的敌阵从中劈开!
凿穿敌阵的铁卫毫不停歇!在修崖简洁的号令下,迅速调转马头,没有半分犹疑,再次催马向前!一个精准的斜向穿插,如同巨斧挥砍,又一次狠狠劈入敌阵,撕裂开一道更巨大的豁口!
敌军显然被打懵了,彻底乱了方寸。两千对五百,兵力占优,却被对方连续两次凿穿,转眼折损近三成!他们本以为这是一场轻松碾压的伏击,却不料自己成了被屠宰的羔羊!
人群中,曹景瑞看到伪装元人的骑兵出现时,紧绷的心弦猛地一松,长出了一口气,接应他的人到了!
然而,铁卫展现出的恐怖战力,瞬间将这丝希望碾得粉碎!
反观铁卫,经两次冲杀,损失不过百人。更可怕的是,敌人的鲜血彻底点燃了他们骨子里的凶性与战意!
敌军阵中,萧晨本想隐在暗处,坐等胜利。眼睁睁看着己方阵型崩溃,伤亡飙升,心中焦急万分!
在大汉国,能有如此骇人战斗力的军队,只有两支,一是拱卫王城的禁军,另外就是那支传说中的铁卫!
禁军若有大规模调动,以他萧家的情报网,不可能毫无风声。那么答案只有一个:眼前这五百煞神,竟是比禁军更可怕的铁卫!
萧晨眼中寒芒暴涨,杀意瞬间沸腾至顶点!他们好不容易逼走了李延年,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陈渔,所以她绝不能活着。
修崖全身浴血,如杀神般跨坐马上,挥刀指挥冲杀。忽见敌阵中跃出一人,身着紫衫,面蒙黑巾,手提一柄粗粝重剑。人尚在半空,一道凌厉无匹的剑芒已凭空划出!
修崖所用乃是一柄五尺朴刀,刀身狭窄,刀柄略长,寒光幽幽。
紫衫人这一剑,看似飘逸轻灵,实则疾如闪电。
剑锋未至,修崖全身已被一股恐怖的杀意笼罩。凭借多年战场搏杀的经验,修崖立时断定自己绝非敌手。
面对这致命一剑,他却不能退避,一旦闪开,身后的兄弟就会暴露在剑芒之下!
几乎是本能反应,修崖双腿猛磕马腹,战马似与他心意相通,向着来敌方向奋力一跃!借这一跃之势,朴刀自下而上全力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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