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预想中的枪声并未响起。城外的莫罗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催马向前了两步,高声喊道:“伊万诺夫!出来说话!”他的声音洪亮,借着风势传到俄军阵中。伊万诺夫愣了愣,没想到莫罗竟如此镇定。他犹豫了片刻,翻身下马,在副手的护送下,朝着莫罗走去——他也想看看,这个年轻的清军官员,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两人在中间地带站定,伊万诺夫上下打量着莫罗,蹩脚的中文带着几分嘲讽:“莫大人倒是有胆量,就凭这点人马,也敢出城迎战?”莫罗冷笑一声,反问道:“伊万诺夫先生,带着三四百人跑到我大清领土上,举着火枪对着我大清士兵,这就是你们俄国所谓的‘谈判诚意’?”
“诚意?”伊万诺夫嗤笑一声,抬手拍了拍腰间的弯刀,不屑地盯着莫罗,语气里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莫罗,你该搞清楚——在这片土地上,我们俄国的士兵昨天不过是踩死你们的一只狗,踩死一只狗也要你们来关押?那三个勇士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死了便死了,你们竟敢把人关起来?这是对我们俄国的羞辱!”他上前一步,手指几乎要戳到莫罗的盔甲,“现在给你两个选择:第一,立刻把人交出来,让那店主的家人给我的士兵磕头赔罪,再拿出两百两银子作为补偿;第二,我现在就下令开火,踏平你这破城,到时候别说谈判,连你这颗脑袋,我都能给你拧下来当酒壶!”
“放肆!”莫罗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怒火直冲头顶——这俄国人的狂妄,简直刷新了他的认知。但他余光瞥见伊万诺夫腰间鼓鼓囊囊的火枪套,心里又咯噔一下:转念一想,这老王八要是真被逼急了掏枪,自己就算反应再快也难躲。他强压着踹翻对方的冲动,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洪亮震得周围的马都不安地刨了刨蹄子。“伊万诺夫,你当这里是你们俄国人的地盘?敢在我大清领土说这种狂话,我看你是活腻了!”
莫罗上前一步,盔甲碰撞发出脆响,气势丝毫不输:“那店主是我大清子民,在自家面馆被你们的人打死,人证物证俱在,按律当斩!你倒好,不仅不认罪,还敢带兵来威胁?我告诉你,人,绝不可能放!赔偿?该你们给店主家人赔命!”他话锋一转,故意顿了顿,眼角瞟向远方地平线——尘土扬起的范围越来越大,舒禄的人马应该快到了。“至于你说踏平城池?我劝你最好再摸摸自己的脖子让他在你肩膀上再多待一会。你以为就凭你这三四百人,能打得过我大清的铁骑?舒禄总管的千余大军离此不过十里,此刻怕是已经看到这边的情景了。”
“你吓唬我?”伊万诺夫眼神闪烁了一下,他当然知道早上舒禄大军调动的事情,但却依旧嘴硬,挥手朝身后喊了一声俄语,顿时有十几个士兵举着火枪上前半步,枪口直指莫罗,“我现在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人,还是开火?”
莫罗脸色一沉,猛地拔出腰刀,莫罗身后的八旗士兵也举起火枪和佩刀,刀身映着阳光刺眼夺目:“开火?你敢动一下试试!我身后这些弟兄,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今天大不了跟你们同归于尽!但我告诉你,只要我们死一个人,舒禄的大军一到,就会把你们这三四百人剁成肉酱,扔去喂狼!到时候两国开战,你们俄国要为这三个凶手付出的,就是十倍百倍的代价!你敢赌吗?”他刻意加重“十倍百倍”“开战”几个词——他算准了伊万诺夫只是来施压,绝不敢真的引发两国战事,毕竟谈判才刚刚开始,他还没资格做开战的主。
伊万诺夫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握着刀柄的手紧了又松——莫罗的话戳中了他的要害。他只是个谈判代表,真要是打起来引发战事,别说谈判任务完不成,回去后沙皇非扒了他的皮不可。可就这么退缩,又实在丢面子,他正僵持着,莫罗突然放缓了语气,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当然,伊万诺夫先生要是愿意坐下来讲道理,等我大军到了,咱们可以再谈。毕竟咱们是来谈判的,不是来打仗的,对吧?”这句话给了伊万诺夫一个台阶,却也暗指“只有大军压境,才有谈判的资格”。
伊万诺夫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手不自觉地摸向了腰间的火枪——方才莫罗那句“十倍百倍的代价”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可这口气咽不下去。指尖刚触到冰冷的枪柄,他突然清醒过来:莫罗是大清的二品副都统,真要是在这里开枪杀了他,别说谈判了,两国战事一触即发,自己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沙皇处置的。更让他心慌的是,那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地面都在微微震颤,不用看也知道是舒禄的大军到了。
“莫罗,你,真有你的!”伊万诺夫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话,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却终究没敢再往前一步。莫罗挺直腰杆,盔甲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伊万诺夫先生,我劝你说话客气些。你该搞清楚,在我大清的地界上,你从来都不占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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