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三日后的清晨,莫罗穿戴整齐,镶蓝旗盔甲擦得锃亮。风寒和伤势已好了七八分,只是眼底还带着淡淡的青黑。他带着萨哈和朝鲁,骑马前往中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阿桂端坐在上首,两侧将领依次而坐。莫罗注意到景琛的位置空着——听说健锐营伤亡惨重,景琛自己也受了重伤。
"诸位,"阿桂的声音将莫罗的思绪拉回,"据斥候探报,目前番兵部署,分驻三地。"他指向沙盘,"马尔康两千,丹巴一千,白鹤山一千,三地互为犄角。本帅意欲分兵击之,诸位可有良策?"
帐内一时沉默。莫罗观察着沙盘上的地形,这三处据点都处于群山之中易守难攻,且相距不过一日路程,确实棘手。
鄂善因之前作战不利被训斥,此时他率先打破沉默:"末将以为,当集中兵力先取马尔康,其余两处自溃。"
马成德摇头:"不妥。若攻马尔康,其余两处番兵必来救援,我军将腹背受敌。"
争论渐起,却无人提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莫罗轻咳一声,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末将有一策。"莫罗起身走到沙盘前,"三路分兵不假,但需虚实相间。"他指向白鹤山,"此处派小股精锐佯攻,牵制敌军;主力则兵分两路,同时进攻马尔康与丹巴。"
阿桂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关键在于时辰。"莫罗的手指在三个据点间划出连线,"三路进攻必须同时发起,令番兵首尾难顾。此外..."他顿了顿,"火器营可分作两部,分别支援马尔康与丹巴方向。"
阿桂捋须沉思,突然拍案:"好!就依此计。"他环视众将,"鄂善率一千五百人佯攻白鹤山;阿尔多领四千兵攻马尔康;莫罗率火器营一部,辅佐马成德所率绿营两千兵攻丹巴,按照此方案你们各自回营准备,明日辰时全军出发。"
众将齐声领命。莫罗却暗自苦笑——刚经历一场血战,又要投入下一场厮杀。但这就是战争,没有喘息的机会。
走出大帐时,马成德追上来:"莫大人,此番又要仰仗贵部火炮了。"
莫罗正色道:"马副将客气。只是..."他压低声音,"丹巴地形险要,强攻恐伤亡惨重。不如先派斥候细探,或可寻到奇袭之路。"
马成德眼前一亮:"大人高见!"
就在众将领步出大帐,准备各自回营部署之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莫罗循声望去,只见一队身着北方猎装的骑兵正疾驰而来,他们背负长弓,腰挎短刀,骑术精湛,在崎岖的山路上如履平地。
"是索伦兵和乌拉兵!"莫罗眼前一亮。作为穿越者,他深知这些来自黑龙江流域的猎手有多强悍——历史上,索伦兵以箭术精准、擅长山地作战着称,是乾隆朝最精锐的特种部队之一,索伦兵几乎参与了乾隆时期所有的战争。
为首的索伦兵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如豹。他大步走到阿桂面前,单膝跪地行礼,口音带着浓重的北方腔调:"索伦佐领额尔古纳,率一千儿郎前来听候将军调遣!"另一名将领也单膝跪地行礼,吉林乌拉兵包衣参领多纳,见过大将军!
阿桂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好!来得正是时候。你们先就地休整,本帅晚些会派人传达作战命令。"
额尔古纳抱拳应诺,起身时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在莫罗身上停留了片刻。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让莫罗想起了史书上对索伦兵的描述——"目光如电,能夜视如昼"。
待俩人离去,鄂善忍不住嘀咕:"这些野人,现在才到..."
莫罗闻言,正色道:"鄂都统有所不知。索伦兵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箭术更是百步穿杨。有他们助阵,此战胜算大增。"
阿桂赞许地看了莫罗一眼:"莫参领见识不凡。索伦兵确实是我大清的一把利刃。"他转向众将,"诸位速回准备,明日辰时按计划出发。"
回营路上,莫罗的心情难得轻松了几分。索伦兵和乌拉兵的到来,让他看到了减少伤亡的希望。这些天生的猎手,正是对付擅长山地游击的番兵的最佳人选。
"大人似乎很高兴?"萨哈好奇地问。
莫罗点点头:"有了索伦兵相助,咱们的弟兄们或许能少流些血了。"
夕阳下,远处索伦兵的营地已经搭起了独特的圆锥形帐篷。隐约可以听见他们用陌生的语言唱着苍凉的狩猎歌谣。莫罗深吸一口气,仿佛嗅到了胜利的气息。
莫罗回到火器营驻地时,已临近午饭时间。营地里炊烟袅袅,士兵们正围着火边用饭。见莫罗回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朝鲁,萨哈,"莫罗翻身下马,声音低沉,"去请四位护军校速来我帐中议事。"
两人领命而去。莫罗走进营帐,摘下头盔。他取出阿桂给的作战地图,在案几上铺开,手指沿着丹巴的地形线缓缓移动,眉头越皱越紧——那里山势相比青羊坡更加陡峭,碉楼林立,强攻必然伤亡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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