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枚冰凉的“铁疙瘩”,被陈平用块粗布包好,塞进了怀里最贴身的地方。处理完这桩心事,他靠在门板上,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了一口气。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实处。
夜,深了。
平安居的木门早已闩好,把乱麻巷最后一点声响都关在了外面。
陈平没急着歇下。他回到卧房,借着窗棂漏进来的那点月光,再次蹲下,掀开了床板下的地砖。这一次,他没去碰那个装着雷炼合金的铅盒,而是取出了那个用厚油布裹着的小陶罐。
陶罐入手冰凉。
他解开油布,露出里面那半块通体漆黑、断口平整的玉简。月光下,玉简表面好像笼着一层看不见的光,让人心里发毛。
陈平把它捧在手里,沉默了很久。
黑石谷石室里的景象,又浮现在眼前——墙上那引雷淬体的古老图谱,石台上这半块孤零零的玉简,还有角落里那堆混着雷貂毛的灰烬。
《引雷淬体诀》。
光是想起这名字,他就觉得神魂深处,有股本能的战栗。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杂念,把玉简平放在桌上。
这一次,他没急着把神识探进去。
他先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罩着玉简。他又拿块软布,蘸着清水,特别小心地把玉简上的每一丝灰尘都擦干净。
做完这些,他才在桌前盘腿坐下,手放在膝盖上,闭上了眼。
心神沉入丹田气海。那片炼气六层顶峰的青碧色“湖泊”,平静得像面镜子。
他慢慢调匀呼吸,让自己进入最空明、最安静的状态。
然后,他才分出一缕特别细的神识,像一根无形的触须,小心翼翼地,朝着桌上的玉简,探了过去。
神识刚碰到玉简冰凉的表面——
“轰!”
一股比上次更庞大、更狂暴的信息洪流,夹着无数细碎的、像打雷一样的画面和感悟,猛地冲进了他的识海!
陈平的身子猛地一颤,脸瞬间就白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嗡嗡作响。无数关于怎么“引九天雷霆灌体”、怎么“用雷力洗练皮肉筋骨”的霸道法门,像决堤的洪水,在他那小小的识海里疯狂肆虐!
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的力量!
每一幅画面,都是血肉模糊、筋骨寸断的惨状!
这不是功法!
这是死路!
陈平死死咬住舌尖,剧烈的刺痛让他勉强守住最后一丝清明。他不敢有半点犹豫,立刻就要把神识抽回来。
可就在这时,那信息洪流的最后,一段残缺不全、却又至关重要的“真言”,像黑夜里的一点火星,映入了他的识海。
那段真言,讲的不是怎么引雷,而是……怎么在雷力入体之后,用一种特别特殊的、模仿天地脉动的高频震荡,去“疏导”、“化解”那股毁灭性的力量,把它一丝丝地融入自己。
这段真言,到这里就断了。
后面的内容,像是被刀斩断了一样,再没半点痕迹。
陈平忍着识海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慢慢把神识抽离了玉简。
他睁开眼,额角全是冷汗,脸白得没一丝血色。
他看着桌上那半块还在发着幽光的玉简,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这半部《引雷淬体诀》,果然是个陷阱!
它只教了人怎么去“引火”,却把怎么“控火”、怎么“灭火”的关键给藏了起来!
要是真有人按这法子修炼,引来天雷入体,那瞬间爆发的狂暴力量,根本不是炼气期修士的血肉之躯能受住的。唯一的下场,就是像图谱里画的那样,爆体而亡,神魂俱灭!
难怪那个留下传承的前辈,会把这功法斩成两半。
难怪那石室里会有雷貂活动的痕迹。
恐怕,那个拿走另外半部玉简的“先行者”,早就成了这霸道功法的第一个祭品。
陈平缓缓吐出一口气,胸里翻腾的气血才慢慢平复。
他没把这半块玉简当成洪水猛兽,扔了不要。
他的道,是捡漏。
越是残缺,越是危险,里头,往往也藏着别人看不到的“生机”。
他再次闭上眼。
这一次,他没再去碰玉简,只是在识海里,反复回味着刚才强行记下的那段残缺“真言”。
“……模仿天地脉动……高频震荡……疏导……化解……”
这些字眼,像一颗颗投入他心湖的石子,荡开了一圈圈名为“灵感”的涟漪。
雷力狂暴,不好控制。
可自己体内的水木真元,却温和,好控制。
要是……
要是借鉴这《引雷淬体诀》里“震荡化解”的思路,不去引那九天之雷,而是用自己体内的水木真元,去模仿那种高频震荡,会怎么样?
以水的柔韧,去“疏导”震荡之力;以木的生机,去“修复”震荡带来的损伤。
这样一来,岂不是能在不引入外界风险的前提下,潜移默化地淬炼自己的经脉,提升肉身对能量冲击的承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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