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已至。
汉东省政法系统的大礼堂内,暖气开得异常温暖,但这份热量却丝毫无法驱散空气中那股近乎凝固的、冰冷的肃杀之气。
来自全省公安、检察、法院、司法系统的数百名厅局级“一把手”们,此刻正襟危坐,神情肃穆。
他们身上的制服笔挺,肩上的徽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但那一张张往日里威严无比的脸上,此刻却不约而同地,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审视、忐忑,乃至……恐惧。
这是祁同伟在全票当选汉东省政法委书记之后,召开的第一次全省政法工作扩大会议。
上午九点整,会议室那扇厚重的红木对开门被无声地推开。
没有掌声,没有寒暄。
祁同伟独自一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依旧是一身深色的便装,没有穿那身象征着无上荣耀的警监礼服。
然而,当他踏入会场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威压,便已笼罩了整个空间。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冲锋陷阵的公安厅长,他是执掌汉东全省“刀把子”的最高统帅。
他平静地走到主席台的正中央,面对着台下那数百双代表着汉东法治秩序的眼睛,缓缓地调整了一下麦克风。
“同志们。”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通过扩音设备,清晰地、冰冷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今天请大家来,不开表彰会,不念表扬稿。只谈问题,只定规矩。”
这句不带丝毫感情的开场白,让台下所有人的后背,都不由自主地又挺直了几分。
“就在不久前,”祁同伟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我和省厅的同志们,刚刚从临江省京海市回来。我们在那里,协助兄弟单位,打掉了一个盘踞当地长达二十年之久、渗透了当地政法系统核心的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
“在座的各位,都是行家。我想请问大家一个问题——一个鱼贩子,是如何在短短二十年内,一步步成长为连市长都要看他脸色的‘地下组织部长’的?是我们的人民不够勇敢吗?不是。是我们的法律不够严明吗?更不是!”
“是因为我们当中,有一些人,”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手术刀,缓缓划过台下那片制服的海洋,“忘记了自己穿这身衣服的初心!忘记了‘忠诚’二字的分量!他们把人民赋予的权力,当成了自己权钱交易的筹码,心甘情愿地,沦为了黑恶势力的‘保护伞’!”
“京海的脓包,我们替临江的同志捅破了。但是,”他话锋一转,声音如同重锤般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我们汉东,就敢说自己是干净的吗?!”
“刘新建的案子,吕州的旧案……哪一件的背后,没有我们政法系统内部人员的影子?!”
“我们过去的模式,太旧了,太慢了,太被动了!”祁同伟一针见血,“各个部门各自为战,信息不通,标准不一!公安在前面抓人,法院在后面放人;检察院提起公诉,关键证据却在内部流转中‘离奇’丢失!这种‘内耗式’的执法,不仅是在浪费纳税人的钱,更是在纵容犯罪!”
他按下了面前的投影仪遥控器。
身后巨大的幕布上,亮起了一行用黑体一号字打印的、充满了宏大叙事格局的标题——
《汉东社会治安综合治理新模式》
“新官上任三把火”,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刻会来,但他们没想到,这把火,会烧得如此之猛,如此之彻底!
“从今天起,”祁同伟的声音变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我们汉东省政法系统,将彻底告别过去那种‘各自为战、被动挨打’的旧模式!我们要主动出击,要精准打击,要打一场属于新时代的‘信息战’!”
“我宣布,正式成立‘汉东省反黑及重案指挥中心’!”
这个名字一出,台下瞬间响起了一片压抑不住的、充满了错愕的低语。
尤其是坐在前排的省检察院和省法院的“一把手”,两人的脸色,在瞬间便已铁青。
他们听懂了。
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中心”,这是祁同伟在公安厅之外,另立的一个“超级机构”,一个将要凌驾于公检法司之上的“太上皇”!
祁同伟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只是冷酷地继续宣布着他的“新政”。
“这个中心,将由我,亲自担任总指挥。”
“它将彻底打通公安的天网系统、检察院的案卷系统、法院的判例系统、乃至司法厅的社区矫正系统!整合全省所有的警务大数据,建立一个‘汉东超级犯罪模型’!”
“我不管他是盘踞一方的黑社会,还是隐藏在金融系统里的‘白手套’,”祁同伟的眼中闪烁着精光,“我要让这个系统,能够在他们犯罪之前,就精准地预测出他们的动向;在他们犯罪之时,就能立刻锁定他们的所有证据链;在他们犯罪之后,就能实现全省范围内的、一小时内的定点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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