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噬都市深渊倒影 第18章 千窟山与青铜古殿

地底医疗基地的时光压抑而漫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与仪器运转的微弱嗡鸣，唯一的焦点便是那静静躺在维生舱中的陆见。透明的舱盖下，他面容平静，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但连接在他身上那些错综复杂的管线与屏幕上始终在危险区间徘徊的生命体征数据，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苏半夏和夜凰他情况的严峻。

苏半夏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维生舱旁，她握着陆见冰凉的手，时而低声絮语，时而只是沉默地凝视，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力通过目光传递给他。她体内的守门人血脉在寂静中缓慢流淌，与贴身收藏的“净蚀傩面”产生着微弱的共鸣，那傩面偶尔会散发出一丝温润的白光，似乎也在尝试滋养陆见枯竭的识海，但效果微乎其微。

夜凰则利用这段时间，一边让基地的医疗人员处理自己手臂上那难以愈合的腐蚀性伤口，一边更加系统地梳理脑海中那些因“镜影回溯”而苏醒的记忆碎片。她尝试更深入地掌控“镜瞳”的力量，不再仅仅是魅惑与隐匿，而是向着“窥破真实”、“稳固神魂”的方向探索。她隐约感觉到，如果能更完整地掌握虚妄之镜碎片的力量，或许不仅能找到治疗陆见的方法，也能更清晰地洞察“深渊”与“巡天司”背后的真相。

老猫提供了关于“千窟山”的尽可能详细的情报。那是一片位于西部高原边缘、人迹罕至的巨大喀斯特地貌区域，山体被侵蚀出数以千计的天然洞穴与裂隙，地形复杂如同迷宫。历史上那里曾是一些苦修者和隐士的避世之所，也流传着许多关于宝藏和神秘生物的传说。近期的能量波动异常，源头指向千窟山深处一个被称为“风吼涧”的区域，信号特征古老而奇特，确实与青萝古镇洞窟的能量属性有几分相似。

五天后，夜凰手臂的伤势在特效药和自身能量调控下终于稳定下来，虽未痊愈，但已不影响行动。陆见的状态依旧没有起色，维持在一个脆弱的平衡点上。

“不能再等了。”夜凰看着维生舱中毫无变化的陆见，对苏半夏说道，“他的生命体征虽然稳定，但本源在缓慢流逝，时间拖得越久，恢复的可能性就越低。”

苏半夏重重地点了点头，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陆见，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缩小后的“净蚀傩面”挂在了他的颈间，希望这同源之物能继续护住他一丝灵机不灭。

“我们走吧。”

没有隆重的告别，两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地下基地，搭乘老猫安排的飞行器，朝着西部千窟山的方向进发。

飞行器在云层之上穿梭，下方是连绵起伏的山脉和逐渐变得荒凉的景色。越是靠近千窟山区域，空气中的能量粒子似乎就越发活跃，带着一种原始的、未经雕琢的野性。

数小时后，飞行器在距离千窟山外围数十公里的一处隐蔽山谷降落。继续深入，强烈的能量干扰和复杂的地形使得飞行器难以为继，剩下的路需要他们徒步完成。

踏足千窟山的地界，一股苍凉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是望不到边的、被风沙侵蚀得千疮百孔的灰黄色山峦，无数大小不一的洞穴如同巨兽的眼眶，冷漠地注视着闯入者。狂风在山涧中穿梭，发出各种怪异的呼啸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万马奔腾，“风吼涧”之名果然不虚传。

“能量波动源头在那边。”夜凰闭上眼，仔细感知了片刻，指向一片看起来尤为陡峭、洞穴分布也最为密集的山崖。她的镜瞳对于能量流向的感知远超寻常仪器。

两人沿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向前跋涉。这里的磁场异常混乱，指南针完全失效，电子设备也受到严重干扰，屏幕闪烁不定。若非夜凰的指引，极易在这片巨大的迷宫中迷失方向。

一路上，她们看到了许多人类活动的痕迹——一些残破的陶片、风化的篝火余烬，甚至在一些洞穴岩壁上发现了年代久远的、风格古朴抽象的岩画，描绘着狩猎、祭祀以及……一些身披星光、仿佛在天空中飞行的人影。

“这些岩画……风格与青萝洞窟的有些相似，但更加古老和原始。”苏半夏仔细观察着，作为考古学者的本能被激发，“这些人影，会不会就是早期‘巡天司’成员的记载？”

“有可能。”夜凰抚摸着岩画上那些星辰纹路，她的镜瞳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秩序能量。“看来，‘巡天司’的足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广阔。”

深入约半日后，周围的能量场变得越来越强，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如同金属和臭氧混合的奇特味道。风吼声也变得更加尖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借助风势发出警告。

突然，走在前面探路的夜凰猛地停下脚步，举手示意警戒。

“有东西过来了。”她压低声音，眼中紫光流转，望向侧前方一个巨大的洞穴入口。

苏半夏立刻紧张起来，握紧了出发前老猫为她准备的一把能量手枪，同时暗暗调动体内的血脉力量。

窸窸窣窣……

一阵密集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爬行声从洞穴中传来。紧接着，数十只如同狼狗大小、外形类似蜥蜴、但浑身覆盖着暗蓝色晶体鳞片、口中滴落着腐蚀性唾液的生物，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它们的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充满了饥饿与攻击性。

“是‘蚀晶蜥’，被异常能量污染变异的生物，小心它们的唾液和晶体鳞片，很锋利！”夜凰迅速判断出生物的种类，显然她的记忆碎片中包含了不少关于各种世界的知识。

话音未落，那群蚀晶蜥已经发现了她们，发出嘶哑的咆哮，四肢发力，如同一道道蓝色的闪电，扑了过来！

夜凰眼神一冷，身形晃动间，已化作数道真假难辨的幽紫幻影，主动迎了上去！她的匕首在空中划出致命的弧线，精准地刺向蚀晶蜥鳞片覆盖的缝隙和眼睛等薄弱处。同时，她的魅影力场展开，干扰着这些智力低下的生物的判断，让它们互相冲撞、攻击。

苏半夏也没有退缩，她举起能量手枪，虽然射击技巧生疏，但在守门人血脉带来的敏锐感知下，总能勉强瞄准蚀晶蜥张开的巨口或柔软的腹部扣动扳机。炽热的光束射出，虽然未能一击毙命，但也成功阻挡了它们的扑击，并在它们身上留下焦黑的伤口。

更重要的是，当她全力催动血脉力量时，周身会自然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净化光晕。那些蚀晶蜥似乎对这种光晕颇为忌惮，不敢过于靠近，攻击也显得畏首畏尾。

战斗短暂而激烈。这些蚀晶蜥数量虽多，但个体实力并不算太强，在夜凰这个擅长群战和诡异攻击的高手以及苏半夏的辅助下，很快就被斩杀殆尽，化作一地散发着恶臭的破碎晶体和尸体。

“看来，这里确实不简单，连普通的生物都发生了这种程度的变异。”夜凰甩了甩匕首上粘稠的液体，看向那个涌出蚀晶蜥的洞穴，“能量波动的源头，似乎更近了。”

两人稍作休整，便小心翼翼地进入了那个洞穴。

洞穴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深邃，岩壁上镶嵌着各种会发出微弱荧光的矿物，提供了些许照明。前行了数百米后，眼前豁然开朗！

她们竟然走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的边缘。空腔的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古老村落或祭坛，而是一座——半掩埋在地下的、宏伟异常的青铜古殿！

古殿的风格与地球任何已知文明都截然不同，它通体由一种暗青色的金属铸造而成，表面布满了繁复到极点的星辰纹路、几何图案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符号，与青萝洞窟神像和岩画上的风格一脉相承，但更加精密、更加恢弘！古殿的大部分结构都埋藏在岩石和泥土之下，只露出了约三分之一，如同一个沉睡了万古的巨人，刚刚苏醒了一角。

一股磅礴、浩瀚、充满了秩序与智慧气息的能量波动，正从这座青铜古殿中源源不断地散发出来！与青萝洞窟的守护能量相比，这里的能量更加“主动”，更加“知识化”，仿佛是一座……图书馆，或者研究所？

“这……这就是巡天司的遗泽？”苏半夏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无以复加，作为一名考古学者，这座青铜古殿带给她的冲击远超任何已知的古代遗迹。

夜凰的镜瞳中也充满了凝重与好奇。她能感觉到，这座古殿与她体内的镜瞳力量产生了更强烈的共鸣，仿佛在呼唤着她。

“小心，有东西守护。”夜凰提醒道，她的目光落在了青铜古殿那半开着的、布满铜锈的巨大门扉前。

那里，静静地站立着两具身披残破青铜铠甲、手持锈迹斑斑长戟的……人形傀儡。它们的身高超过三米，一动不动，仿佛早已与古殿融为一体，但眼眶中却闪烁着两点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蓝光。

当夜凰和苏半夏靠近到一定距离时，那两具青铜傀儡眼中的蓝光骤然亮起！

“咔哒……咔哒……”

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它们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关节开始缓缓转动，覆盖着铜锈的头颅抬起，“目光”锁定了闯入的两人。一股冰冷的、毫无生命气息的杀意，瞬间弥漫开来！

它们是这座青铜古殿的守卫者！

其中一具傀儡缓缓抬起了手中的青铜长戟，指向夜凰和苏半夏，一个干涩、机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从它那仿佛锈死的喉咙里发出，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空腔中：

“检测到……未授权生命单位……”

“识别……镜瞳者血脉……守门人血脉……”

“权限等级……不足……”

“予以……清除……”

话音落下，两具青铜傀儡迈着沉重而统一的步伐，如同两座移动的小山，朝着夜凰和苏半夏发起了冲锋！每踏出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气势惊人！

新的挑战，就在眼前。这座沉埋地下的青铜古殿中，究竟隐藏着巡天司怎样的秘密？又是否存在着能够唤醒陆见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