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海底,每一次试图上浮都被无形的重量拖拽回去。疼痛是首先回归的感觉,从左肩到右腿,如同被烧红的铁丝网络紧紧缠绕,每一次心跳都加剧着这份灼痛。紧随其后的是听觉,远处似乎有鸟鸣,近处则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压抑的、带着痛楚的细微喘息。
陆见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地下世界的黑暗与血腥,而是被晨曦染成淡金色的、粗糙的岩石穹顶。他正躺在一个干燥的浅山洞里,身下垫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干燥苔藓和树叶。篝火在洞口附近跳跃,驱散着清晨的寒意,也映照出洞内另外两个身影。
苏半夏蜷缩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依旧昏迷着,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柔弱的阴影,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承载着太多的恐惧与悲伤。她的外套被脱下来盖在身上,里面那件米白色针织衫领口微敞,露出纤细的锁骨和一小片细腻的肌肤,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而在靠近洞口的位置,夜凰背对着他,正处理着自己左臂的伤口。她那件性感的黑色皮衣左袖被撕裂,露出整条白皙如玉的手臂。此刻,那条本该完美无瑕的手臂上,一道焦黑的能量灼伤从肩头一直延伸到小臂,红肿不堪,甚至有些地方皮肉翻卷,看起来触目惊心。她正用一把小巧的匕首刃尖,小心翼翼地剔除伤口边缘被烧焦的坏死组织,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咬,偶尔从齿缝间泄出一丝压抑的痛哼。篝火的光芒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以及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的唇线。
陆见尝试移动身体,左肩和右腿立刻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
这声闷哼惊动了夜凰。她猛地回头,看到苏醒的陆见,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松了口气,又迅速被惯有的慵懒和嘲讽覆盖。
“哟,我们的英雄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失血后的些许沙哑,但语调依旧带着刺,“命真大,那样都没死成。”
陆见没有理会她的嘲讽,他的目光扫过她手臂上那可怖的伤口,又看向昏迷的苏半夏,声音干涩地问道:“她怎么样?”
“死不了,只是精神力和体力双重透支,加上最后那下冲击震动了内脏,需要时间恢复。”夜凰转过头,继续处理自己的伤口,语气平淡,“比你和我的情况好多了。”
陆见沉默地检查自身的伤势。左肩胛骨骨裂,右腿肌肉大面积灼伤兼带扭伤,身上还有无数擦伤和淤青,内脏也受到震荡,稍微深呼吸都会引来胸腔的闷痛。确实狼狈不堪。他回想起最后那场爆炸,若非在千钧一发之际,解析之瞳捕捉到那“滋孽”因过度汲取能量而核心变得极不稳定的瞬间,他拼尽最后力气将黑色短刃掷入其能量节点引发殉爆,并借助爆炸的冲击波反向逃逸,此刻他早已化为飞灰。
“是你拉了我们一把?”陆见看向夜凰的背影,他模糊记得最后时刻,有一条钩锁缠住了他的腰。
“不然呢?”夜凰头也不回,“难道指望这位昏迷的小公主,或者那些可能正在漫山遍野搜捕我们的‘清道夫’?”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算你命不该绝,也算我还了你之前……在祭坛没有落井下石的人情。”她指的是陆见没有在她被陈教授碎片袭击时趁机发难。
陆见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更关心现状:“这里安全吗?‘清道夫’的动向如何?”
“暂时安全。这里离镜湖遗址直线距离超过五公里,位于一个废弃的采石场深处,信号隔绝,短时间内应该找不到。”夜凰处理完伤口最后一点坏死组织,从自己破损的皮衣内衬里取出一个小巧的金属盒,里面是某种散发着清凉气息的黑色药膏。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涂抹在伤口上,药膏触及伤口时,她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呼吸都停滞了刹那,才缓缓吐出,额角的汗水更多了。
“至于‘清道夫’,”她继续道,声音因为忍痛而略显紧绷,“闹出那么大动静,他们肯定要封锁周边区域进行大规模搜素和善后。B组大概率全军覆没了,A组被我们甩掉,但他们肯定会上报。我们现在的样子,一旦被发现,就是瓮中之鳖。”
洞内的气氛变得凝重。篝火燃烧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陆见忍着痛,尝试运转体内那微薄的能量,促进伤势恢复。解析之瞳不仅能看穿弱点,对自身身体的微观调控也有一定辅助作用,只是效率缓慢。
就在这时,苏半夏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初时有些迷茫和恐惧,直到看到洞口的篝火,以及篝火旁那个虽然狼狈却依旧熟悉的身影。
“陆……陆见?”她的声音微弱而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喜。
“嗯。”陆见应了一声,“感觉怎么样?”
苏半夏挣扎着想坐起来,却浑身酸软无力,一阵头晕目眩。陆见见状,忍着自身的疼痛,挪动身体,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让她能靠坐在岩壁上。他动作间的牵扯让左肩的伤口一阵刺痛,让他眉头微蹙,但扶着苏半夏的手却稳定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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