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孟宴臣那双写满探究与惊疑的眼眸,林萱只是将一缕垂落的碎发别至耳后,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慵懒而散漫的模样。
“我?”她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问题,然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那扇门,慢悠悠地回答,“我是你的新邻居,林萱。那个……昨晚很需要你家Wi-Fi密码的人。”
她把这个充满了荒诞感的答案,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
孟宴臣的呼吸一滞。他所有关于她身份的复杂猜测——商业对手派来的间谍?某个隐世家族的后人?带着特殊目的接近他的神秘人物?——全都被这一句轻飘飘的调侃给堵了回来。
她用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方式,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却又让他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怒气。因为她的表情太过坦然,坦然到仿佛在说:你问我是谁,我就是我,一个需要Wi-Fi密码的普通邻居,你想得太多了。
这种感觉,就像他全力挥出一拳,却重重地打在了云朵上,无处着力,只剩下满心的憋闷和更深的好奇。
自那日之后,孟宴臣来的次数愈发频繁了。
他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有时是探讨棋局,有时是送来一些珍版的棋谱,有时甚至只是沉默地坐在她家的沙发上,看她侍弄阳台上的花草。
他什么都不问,林萱也什么都不说。
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他享受着这份能让他紧绷神经得以喘息的宁静,而林萱,则乐于从他身上获取那微弱却持续不断的精神力反馈。
这样的往来,自然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
这一天,林萱从外面回来,正提着一小袋刚买的新鲜水果,走进公寓大楼的大堂。电梯“叮”地一声到达,门缓缓滑开。
电梯里站着一位保养得极好的中年妇人,身旁还跟着一名穿着职业套装、神情严肃的女助理。
妇人穿着一身质地精良的香槟色连衣裙,脖颈上戴着一串光泽温润的珍珠项链,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通透欲滴。她身上没有过分张扬的品牌标志,但从头到脚的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种积淀已久的尊贵。
正是孟宴臣的母亲,国坤集团的实际掌权人之一,付文樱。
林萱走进电梯,礼貌性地朝她点了点头。
付文樱的目光落在林萱身上,从她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到脚上那双普通的帆布鞋,最后停留在她那张不施粉黛却清丽出尘的脸上。她的眼神温和,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电梯门合上,平稳上行。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起来。
“是住在这栋楼的?”付文樱率先开口,声音柔和,像是长辈对晚辈亲切的询问。
“嗯,刚搬来不久。”林萱微笑着回答。
“看你年纪不大,一个人住在这里?”付文樱的视线状似无意地扫过她手里的水果袋,那里面装着的是最普通的苹果和香蕉,“小姑娘一个人在燕城打拼不容易吧?在哪里高就啊?”
“做一些比较自由的工作,时间上自己能安排。”林萱的回答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她为何能常在家里,又没有透露任何具体信息。
付文樱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但那份审视也愈发明显:“自由工作好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家里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已经带上了明显的盘问意味。
林萱脸上的笑容依旧恬淡,仿佛完全没有听出话语里的试探:“嗯,老家在南方。家里就是普通人家,父母都是教书的。”
她坦然地承认自己“普通”的出身,那份从容,反而让付文樱精心组织的语言攻势,显得有些落了下乘。
电梯的楼层数字在缓慢跳动。
付文樱沉默了片刻,终于图穷匕见。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语气随意地问道:“说起来,我们家宴臣也住在这栋楼。他最近好像经常待在家里,你们是邻居,应该认识吧?”
“认识。”林萱点了点头,坦然承认,“孟先生就住我隔壁,我们下过几次棋。”
她只说了“下棋”,将他们之间所有的互动,都归结于这一项纯粹的爱好上,干净利落,不留任何引人遐想的余地。
付文樱握着手包的指节,几不可察地收紧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太极高手过招,无论她使出多大的力气,对方都能轻飘飘地化解掉,让她所有的试探都石沉大海,得不到半点她想要的回应。
“叮。”
电梯到达了林萱所住的楼层。
就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付文樱看着林萱的侧脸,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带着善意规劝的口吻,缓缓说道:“宴臣这孩子,从小就心思重,喜欢围棋这种安静的东西。能有你这样棋艺好的朋友陪他解解闷,也挺好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那温柔的语调里终于渗出了一丝冰冷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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