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殿的丑事,像一阵夹杂着腥臊味的狂风,一夜之间,吹遍了整个盛京。
太和殿的宫宴尚未结束,叶家二小姐叶夕雾与五皇子萧浪衣衫不整、丑态百出地纠缠在一起的消息,便已长了翅膀似的,飞进了每一个王公贵族的耳朵里。
起初还有人不信,毕竟叶二小姐再如何刁蛮任性,也是将门贵女,五皇子再如何荒唐,也是皇室血脉,怎会做出如此有伤风化、丢尽颜面的事?
可当禁军奉命封锁昭阳殿,当叶大将军黑着脸,几乎是扛着一条烂泥似的女儿冲出宫门,当五皇子萧浪顶着一脸抓痕,醉醺醺地嚷着“美人恩重”,一切的怀疑,都化作了心照不宣的鄙夷和看好戏的兴奋。
叶府,彻底成了全盛京的笑柄。
叶老夫人当场气得昏厥过去,醒来后便是一场惊天动地的哭骂。叶大将军叶啸,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铁血将军,此刻却只能枯坐书房,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岁。
他想不通,自己一世英名,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孽障!
而事件的另一位主角,叶夕雾,被冷水泼醒后,面对的便是父亲那双能杀人的眼睛。她起初还想狡辩,尖叫着是有人害她,是叶冰裳,是萧晴萱!可当她看到父亲手中那块从她身上搜出的,还未来得及用掉的“结春蚕”药包时,所有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证据确凿。
她百口莫辩,换来的,是叶啸生平第一次动手打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将她整个人都扇懵了。
“逆女!我叶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叶啸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的鼻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不是一个家族能私了的了。次日早朝,御史台的奏折便如雪片般飞向了龙椅,字字句句,弹劾五皇子萧浪德行有亏,不堪为皇子表率;影射叶家教女无方,败坏朝纲。
盛国皇帝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脸色铁青。他看着底下跪着的,一个是他不成器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得力武将,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家丑外扬,皇家的颜面,比什么都重要。
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也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皇帝在与齐贵妃和几位心腹大臣商议后,下了一道堪称“各打五十大板”的圣旨——赐婚。
五皇子萧浪与叶家二小姐叶夕雾,情投意合,德行相配,特赐婚约,择日完婚。
圣旨一出,满朝哗然。
这哪里是赐婚,这分明就是一桩交易,一出现代版的“堵嘴”大戏。用一桩婚事,将皇家的荒唐和将门的丑闻,死死地捆绑在一起,再用“情投意合”这四个字,粉饰太平。
五皇子萧浪倒是乐见其成。他本就是个草包,对皇位没什么野心,平生所好,无非酒色财气。叶夕雾虽然名声坏了,但那张脸蛋和身段确实不错,更重要的是,娶了她,就等于将手握兵权的叶家拉拢到了自己这边,日后在朝中的底气也足了些。他甚至还主动向叶啸施压,话里话外,都是“你女儿毁我清白,叶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的无赖嘴脸。
叶啸气得几欲吐血,却也无可奈何。抗旨,便是与整个皇室为敌,叶家担不起这个罪名。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门奇耻大辱的婚事。
叶夕雾的反应,则更是激烈。
“我不嫁!我死也不嫁给萧浪那个蠢猪!”她的院子里,再次上演了全武行,瓷器碎片满地,丫鬟仆妇跪了一地,瑟瑟发抖。
“我要嫁的是六殿下!是萧凛哥哥!爹,娘,祖母,你们去求求陛下,去求求公主殿下,只要她开口,一定可以的!”她哭喊着,抓着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
然而,回答她的,是叶老夫人冰冷的声音:“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六殿下?你配吗?我们叶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现在除了五皇子,谁还敢要你!”
为了尽快平息流言,婚期定得极紧,就在一个月后。叶夕雾绝食、上吊,把所有能用的招数都试了一遍,最终,还是被叶啸命人绑上了花轿。
出嫁那日,盛京的天气格外晴朗,只是那份热闹,却不属于叶家。
十里红妆,锣鼓喧天,本该是属于新嫁娘的荣耀。可叶家的送亲队伍,却显得格外萧条。街边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与鄙夷。更让叶家脸上无光的是,今日,京中但凡有些头脸的官员,几乎都去了另一个地方。
城郊,萱公主的新府邸落成,百官朝贺,车水马龙,那场面,比皇帝嫁女还要风光。
两相对比,叶夕雾的这场婚礼,就如同一个笑话。
她坐在颠簸的花轿里,听着外面稀稀拉拉的鞭炮声和隐约传来的议论声,心中的怨毒与不甘,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烧成灰烬。
都是萧晴萱!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到了五皇子府,拜堂之时,她还想撒泼闹事,想当着所有宾客的面,让萧浪下不来台。可她低估了这位草包皇子的混不吝。萧浪根本不吃她那一套,见她不肯配合,直接捏着她的下巴,粗暴地灌下了一杯合卺酒。
那酒里,被他提前掺了软筋散。
叶夕雾只觉得浑身一软,连站都站不稳,便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嬷嬷架着,稀里糊涂地完成了仪式,送入了洞房。
与五皇子府的鸡飞狗跳不同,城郊的公主府,则是另一番景象。
新落成的府邸,占地广阔,亭台楼阁,一步一景,处处透着皇家气派,又不失精致典雅。园中引来了活水,汇成一片清澈的湖泊,湖心建了水榭,此刻正丝竹悦耳,宾客盈门。
萧晴萱今日心情不错,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广袖长裙,正懒洋洋地靠在水榭的美人靠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湖里的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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