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所有比赛,在傍晚时分落下帷幕。
晋级者意气风发,三五成群,高声谈笑,庆祝胜利。
被淘汰的人里,有的不甘心,借酒消愁。
有的则放下了胜负,与其他异人交流修炼心得。
整个广场弥漫欢声笑语,酒碗碰撞声连绵不绝。
但在这片喧嚣之外,龙虎山某些不为人知的角落,笼罩着沉重与不耻。
一处偏远的松林里,几位道士打扮的人影聚在一起。
他们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交谈。
其中一人,正是全真教龙门派的极云道长。
他喝了口酒,脸上浮起不屑与嫉妒,对着几个熟识的道友,说出了一个秘密。
“你们都以为张灵玉是天之骄子吧?”极云道长压低嗓音,却掩不住嘴里的刻薄。
“嘿,我告诉你们,他那水脏雷是怎么来的!”他得意地扫了一眼四周。
旁边一个干瘦道士赶紧凑近:“快说说,极云道长,莫非有啥咱们不知道的内情?”
“那可不!”极云道长抿了口酒,清了清嗓子,“他早就不是童子身了!当年下山历练,被全性的妖女夏禾给破了身子!”
他眼神里充满恶意:“染了‘不洁’!所以他根本练不了天师府至纯至阳的金光咒,只能退而求其次,转修了这不阴不阳的水脏雷!”
另一个胖道士听得直咋舌,眼睛瞪得滚圆:“我的天!夏禾?那可真是个妖精!灵玉真人竟有这等遭遇?”
极云道长摆摆手,脸上露出“我早就看穿一切”的表情:“什么谪仙下凡,狗屁!不过是个被师父偏袒的破落户罢了!还整天装得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哼!”
“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那干瘦道士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说起来,金光咒乃天师府至高法门,非童子之身不能练成,这是规矩。”胖道士感慨着。
“规矩算个屁!张之维老不修偏袒徒弟,还不是说他心境有缺,自作主张给换了雷法。”极云道长越说越起劲,酒意上头,声音也大了几分。
这番话,听得在场的几个道士都呆住了。
他们没发现,这番恶毒的、充满个人恩怨的交谈,被好几方人马听得一清二楚。
一方,躲在暗处,是专门搜集各种八卦秘闻的曜星社记者。他们手中的录音笔,忠实记录下了每个字。
而另一方,恰好路过此地,准备找个地方安静待会儿的张楚岚。
当“不是童子之身”、“夏禾”、“水脏雷”这几个词钻进他耳朵里时,张楚岚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脑袋里像是突然被敲了一棍,一片空白。
他想起白天,观赛席上,李道然看着张灵玉背影,说出的那句话。
“失其本心,染了尘埃,可惜,可叹。”
那时他没懂。
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张楚岚胸口沉闷。
他一直以为张灵玉那光鲜亮丽、如同仙人般的外表下,藏着的是高傲和对自己的轻视。
谁知道,那层光鲜的背后,竟然藏着如此巨大的伤痛和无奈!
李道然说那个“尘埃”,指的不是雷法。
那是张灵玉的心!
张楚岚的心受到了巨大冲击。
他轻轻退走,没惊动任何人。
一个人失魂落魄地走到一处山崖边,坐了下来。
月色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
张楚岚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
那里,有他从小到大背负的另一个秘密——守宫砂。
他想起了自己。
为了隐藏爷爷留下的秘密,为了能好好活下去,他必须戴上“不摇碧莲”的面具。
在所有人面前装疯卖傻,扮演一个小丑。
他被骂,被嘲笑,被所有人看不起。
但他不得不忍着。
因为不忍,就可能暴露。
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他又想起张灵玉。
为了弥补自己的“不全”,张灵玉不得不放弃纯阳正法,转修那为人诟病的水脏雷。
还要在世人面前维持着“谪仙”的形象,接受所有人的赞美和尊敬。
赞美越多,心中的痛苦就越深。
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张楚岚的心中翻涌着说不清的滋味。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对“全”与“不全”、“清”与“浊”、“尊严”与“生存”这些概念,产生了如此深的迷茫。
这个世界,真是他以为的非黑即白吗?
那些人,那些“异人”,口口声声维护的“正道”,究竟又是什么?
远处的篝火晚会,欢声笑语一阵阵传来。
冯宝宝正被一群异人围在中间。
她面前摆了一溜酒碗。
她端起一碗,仰头就喝光。
接着,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那壮汉已喝得满脸通红,摇摇晃晃。
“宝儿姐,你、你还真是海量啊!”壮汉舌头都捋不直了,一屁股墩坐到地上。
冯宝宝眨了眨眼,没说话。
她的酒量深不见底,已经把一众自诩海量的江湖豪客吓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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