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一觉醒来,一阵天旋地转,地动山摇。
“轰隆隆!”
一阵轰鸣声传来。
紧接着是惨叫声传来。
李莲花是被一阵剧烈的震荡和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硬生生从昏沉中拽出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回笼,只觉得身下颠簸欲裂,仿佛大地都在翻身。
耳边是木材断裂发出的刺耳“嘎吱”声,混合着某种重物崩塌的轰响,以及几声短促而惊骇的惨叫。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混乱的尘埃和扭曲的木质结构。
他还在他的莲花楼里。
这辆他花费不少,安身立命之所。
只是此刻,这莲花楼不是停靠在海边,而是以一种极其粗暴、近乎嵌入的方式,坐落于一片废墟之上。
透过震裂的窗棂,他看到的是断裂的房梁、碎落的瓦砾、以及被硬生生压垮的家具残骸。
他的莲花楼,此刻正不偏不倚地骑在了一处明显是人家厅堂的遗址上,楼体歪斜,好几处新旧的木材接缝都崩开了口子,凄惨得像只误入狼群的羔羊。
李莲花的心,跟着那裂开的口子,也咯噔了一下。
这楼,可是他遮风挡雨之处。
还没等他为他的莲花楼掬一把辛酸泪,一股冰冷的带着几乎凝成实质的暴怒杀意,如同腊月里的寒风,瞬间穿透了尘埃,将他牢牢锁定!
“什么人?!敢毁我居所!”
一声厉喝自废墟前方传来,那声音极冷,带着气得要爆炸的狂躁与戾气。
李莲花捂着因剧烈震荡而隐隐作痛的胸口,勉强撑着身边歪斜的桌案站起身,挥了挥满是尘土的空气,推开了那扇已经变形、发出呻吟的楼门。
门外,一片狼藉。
原本雅致的庭院此刻如同被巨兽践踏过,假山倾颓,花木狼藉。
而在这一片废墟之中,立着一个白衣人。
那人身姿挺拔,容貌极俊,甚至俊美得带了几分阴柔之气,若非此刻那双桃花眼里燃烧着足以将人焚毁的怒火,定是个翩翩佳公子。
他脸色铁青,紧抿的唇线透出极强的压抑感,周身散发的气息危险得让周围的空气都似乎凝滞了。
李莲花注意到,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仿佛捏着什么极其重要、又极其让他愤怒的东西。
柳随风此刻当真是七窍生烟!
他刚刚运用智计,甚至不惜动用了一些不甚光彩的手段,才从浣花派萧家那边将那块至关重要的“英雄令”弄到手,正自得意,正准备交给帮主李沉舟。
谁知,刚回到自己的院落,还没等他仔细欣赏这“战利品”,就眼睁睁看着一个木头房子,如同陨石般从天而降,精准无比地砸在了他的主屋之上!
轰隆巨响中,他珍藏的古玩、他的卷宗、精心设计的机关……还有那块刚刚到手、还没捂热的英雄令,尽数被埋在了这片砖石瓦砾之下!
尤其是那英雄令,在刚才的冲击中,竟从他手中震脱,不知滚落到了哪个犄角旮旯!
这毁家之仇,这失令之恨,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
然而,他的目光彻底落在那个从怪楼里踉跄走出、一身风尘仆仆、面带病容的青衣人脸上。
滔天的怒火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住,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这张脸!!!
眼前这人,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眉眼间是化不开的倦意,一身粗布青衣甚至沾着木屑和尘土,明明落魄之极,却天然一股难掩的风华。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更难以置信的是,那五官的轮廓,那眉骨的走向,那鼻梁的线条,甚至眼睛的形状……都与他们权力帮的帮主,那位雄才大略威震八方的李沉舟,有着惊人的相似!
柳随风心中的惊骇如同潮水般翻涌而上,瞬间冲淡了部分的怒火。
帮主何时有了这样一个……看起来如此落魄、甚至有些孱弱的兄弟?
他掌管权力帮情报网络,对此竟毫无所知!
而且,此人出现的方式太过诡异,这从天而降的楼车,哪怕是帮主也未能把这么一间小楼御在高空吧?
李莲花看着对方那由极怒转为极惊,最终沉淀为深不见底的审视的目光,心中暗暗叫苦。
他虽不知此地是何处,眼前是何人,但看这阵仗、这气度,也知绝非善地,绝非凡人。
自己这破楼闯下的祸,恐怕不小。
李莲花微微拱手,声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虚弱和歉意:“在下李莲花,乃一介江湖游医。”
“此番……实乃天降横祸,在下这陋楼建造不精,失控坠落,惊扰了尊驾,更毁坏了贵府宝宅,实在……罪过,罪过。”
他言语恳切,试图将这场灾难定性为纯粹的、不幸的意外。
“李莲花?游医?”柳随风缓缓重复着这两个词,桃花眼微微眯起,锐利的目光试图剖开李莲花每一寸表情,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好一个‘天降横祸’!你这横祸,未免也太过了!”他声音依旧冰冷,但最初的狂暴杀意已悄然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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