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之物 第70章 铁砧堡的暗影寻踪

铁砧堡外围的流民区，如同依附在钢铁巨兽身上的藤壶，混乱、拥挤，却又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低矮的棚屋和改装车辆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狭窄的巷道里污水横流，空气中混杂着劣质燃料、腐烂食物和汗液的刺鼻气味。这里是逃难者、落魄佣兵、黑市贩子和情报掮客的聚集地，法律与秩序在这里形同虚设，拳头和子弹才是硬道理。

小七和Ω-9用维克多支付的丰厚报酬，在流民区一个相对僻静（也意味着更危险）的角落，租下了一个由废弃货运集装箱改造的、勉强能遮风挡雨的“房间”。里面只有两张简陋的床铺、一个破旧的桌子和一个需要手动点燃的化学炉。条件恶劣，但至少提供了一个临时的落脚点。

安顿下来的第一要务，是让小七彻底恢复。连续的高烧和精神崩溃严重损耗了她的元气，她需要休息和营养。Ω-9用部分报酬从黑市换来了相对干净的食物、净水片和一些基础的维生素补充剂。她甚至弄来了一小瓶珍贵的天然蜂蜜，混在热水中强行灌给小七，说是“土法退烧补元气”。

在Ω-9近乎粗鲁却有效的照料下，小七的体温终于稳定下来，虚弱的身体开始缓慢恢复。但精神上的创伤和失去“稳定剂”的后遗症，依旧像幽灵般缠绕着她。夜晚，她时常被噩梦惊醒，白天则必须耗费巨大的意志力才能集中精神，压制脑海中“母体”那不时响起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低语。

身体稍有好转，小七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了寻找霍恩的行动。然而，在铁砧堡这座庞大的战争机器和其附属的混乱地带寻找一个失踪已久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们尝试了最直接的方法——在流民区的公共信息板上发布寻人启事，并附上了霍恩的简易画像和承诺的酬金。几天过去，除了引来几个想浑水摸鱼、提供虚假信息的骗子外，一无所获。

“这样不行，”Ω-9失去耐心，将又一张写着荒谬线索的皱巴巴纸条揉成一团扔掉，“靠这些废物，一辈子也找不到人。”

她们需要更高效的情报来源。Ω-9再次发挥她的特长，混迹于流民区最混乱的酒馆和地下赌场，试图从那些刀头舔血的佣兵和消息灵通的亡命徒口中套取信息。她凭借过硬的身手和出手阔绰（维克多的报酬起了关键作用），很快结识了几个在边境地带有些门路的“地头蛇”。

然而，得到的信息依旧零碎且令人沮丧：

黑岩隘口：霍恩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位于共和国与“互联体”实际控制缓冲区边缘的一个极度危险的三不管地带。那里冲突不断，遍布地雷、狙击手和双方的特种部队，正常人生存几率极低。

东部边境局势：最近几个月，CRS与“互联体”的渗透部队在缓冲区摩擦升级，爆发了多次小规模交火，双方都有人员伤亡和失踪。霍恩很可能卷入了某次冲突。

情报的价码：关于具体人员下落的精确情报，价格高得离谱，而且通常掌握在极少数与双方军方或大型佣兵团有深层联系的大情报贩子手中。流民区的小角色根本接触不到。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自称“灰狐”的中间人通过Ω-9在酒馆留下的加密联系方式，主动找上了门。

见面地点约在流民区边缘一个废弃的污水处理厂内部。 “灰狐”是一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眼神锐利如鹰，动作干净利落，身上带着一股明显的行伍气息，但穿着普通的工人服装。他非常谨慎，确认了Ω-9的身份和支付能力后，才开门见山。

“你们在找霍恩？前‘信驿’的独眼龙？”灰狐的声音低沉，“我知道一些事情，但我的情报不便宜，而且，需要你们帮我做一件事作为交换。”

“什么事？”Ω-9直接问道。

“很简单，”灰狐指了指东边堡垒主城区的方向，“铁砧堡军需处最近新到了一批‘猎隼’式单兵反装甲导弹，是CRS特供的好东西。帮我弄一套出来，连同发射器和两枚导弹。”

Ω-9瞳孔微缩。盗窃军火，还是CRS的特供装备，这风险极大！

“胃口不小啊，”Ω-9冷笑，“一套‘猎隼’的价值，可比一条失踪人口的情报高多了。”

“霍恩的下落，值这个价。”灰狐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而且，我知道的，可能比你们想象的更多。比如……他最后出现时，并非独自一人。”

小七的心脏猛地一跳！霍恩不是一个人？老李是不是也被他救了出来，那他们现在还好吗？

Ω-9看了小七一眼，沉吟片刻，问道：“你怎么保证情报的真实性？”

“东西到手，情报奉上。信不信由你们。”灰狐摊了摊手，“铁砧堡想找霍恩的人不止你们，但敢接我这个活的，恐怕没几个。给你们一天时间考虑。”说完，他留下一个加密通讯频率，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中。

回到集装箱小屋，Ω-9将情况告诉了小七。

“军需处……盗窃CRS的装备……”小七的脸色更加苍白，这简直是虎口拔牙，“太危险了！而且，这个‘灰狐’可信吗？”

“不可信，”Ω-9干脆地说，“但他提到了霍恩不是独自行动，这点不像瞎编。而且，他是我们目前遇到的，唯一一个看起来真有门路的人。”

小七沉默着。理智告诉她，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但寻找霍恩的希望像一团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黑暗中摇曳，让她无法轻易放弃。

“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灰狐’和军需处的情报，”小七最终说道，“不能盲目行动。”

Ω-9同意了这个方案。她决定动用剩下的报酬，从其他渠道双线调查：一方面打听“灰狐”的背景和信誉；另一方面，设法搞到军需处的地形图、守卫换班规律等基本信息。

寻找霍恩的旅程，从漫无目的的打探，骤然转向了更加危险、更加具体的行动准备。她们仿佛站在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边是可能通往真相的险径，另一边则是深不见底的陷阱。铁砧堡的阴影，正将她们一步步拖入更深的旋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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