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之物 第32章 阴影与远方的雷鸣

“残骸镇”的入口，与其说是一个聚居点的大门，不如说是一个精心伪装的防御工事。向下延伸的混凝土台阶布满了污垢和涂鸦，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射击孔。两个守卫，一男一女，穿着用旧轮胎皮、防弹背心碎片和不知名兽皮拼凑的护甲，手里端着保养得还算不错的突击步枪，眼神像鹰一样锐利地扫视着接近的小七。

“站住！干什么的？”男守卫粗声粗气地喝道，枪口微微抬起。

小七停下脚步，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用尽可能平静疲惫的语气回答：“逃难的，从西边来。需要点水和歇脚的地方。”她刻意掩饰了来自“磐石”的痕迹。

女守卫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她虽然破旧但材质特殊的防辐射服和那个看起来过于专业的背包上停留了片刻。“西边？‘铁锈荒原’那边？一个人能穿过那里，本事不小啊。”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运气好，躲过了几波尸潮。”小七含糊其辞，脸上挤出一点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虚弱。她知道，在这种地方，过分显眼或过分弱小都会引来麻烦。

两个守卫交换了一个眼神。男守卫用一种老旧的、带天线的对讲机低声说了几句。片刻后，他挥了挥手：“进去吧。规矩懂吧？所有武器在入口安检处寄存，交易用子弹或等价物，闹事的下场就是喂外面的东西。”他指了指旁边一个堆着白骨的深坑。

小七点点头，顺从地跟着他们走进昏暗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加固的铁栅栏门，后面是一个稍宽敞的地下大厅，充当着安检区和集市。空气混浊，弥漫着汗味、烟味、劣质酒精和某种烤肉（希望不是人肉）的气味。形形色色的人聚集在这里，有穿着破烂的拾荒者，有眼神凶狠的佣兵，也有面色麻木的平民，嘈杂而混乱。

小七在安检处交出了藏在背包里的手枪，匕首被她巧妙地隐藏了起来。换了一块代表临时身份的、刻有编号的铁牌。她身上携带的几块高能量营养棒和净水片引起了安检员的注意，但当她表示愿意用一部分换取镇内流通的“螺丝钉”（一种用旧机器零件打磨成的代币）后，对方便没再多问。

她用换来的少量“螺丝钉”买了一杯浑浊但至少烧开过的水和一块硬得像石头的麸皮饼，找了个角落安静地坐下，一边慢慢咀嚼着难以下咽的食物，一边敏锐地观察着周围。

“残骸镇”比她想象的要更有组织。这里似乎由一个被称为“镇长”的人管理，手下有一支维持秩序的护卫队。镇子主体建在废弃的地铁隧道和站台里，深处据说有独立的水源（可能是过滤的地下水）和一套简陋的沼气发电系统。这里是附近区域拾荒者和小型商队的一个重要中转站和黑市交易点。

她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的谈话片段。人们谈论着最近的尸潮异动、哪个方向的废墟发现了有价值的物资、以及……“磐石”安全区。

“听说了吗？‘磐石’里面闹翻了天！好像是什么大人物死了，现在两帮人抢着当老大，打得不可开交。”

“不止呢！听说他们里面还爆发了瘟疫，死了一大片！现在城门紧闭，许进不许出！”

“妈的，我还指望过两天去那边换点药呢，这下完了……”

听到这些议论，小七的心揪紧了。“磐石”的情况果然在恶化！霍恩和墨影的冲突已经表面化，再加上瘟疫……她必须尽快回去！但就这样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磐石”最新的具体情况，以及……有没有可能联系上霍恩的人。

在集市上徘徊了一阵后，小七将目标锁定在一个蹲在角落、面前铺着一块破布、上面摆着各种稀奇古怪小零件和破旧书籍的老头身上。他看起来干瘦猥琐，但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透着精明的光。这种人是典型的情报贩子。

小七走过去，蹲下身，假装翻看那些破烂。“有什么新消息吗？关于‘磐石’的。”她低声问。

老头瞥了她一眼，嘿嘿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消息有，价钱也不贵。不过，小姑娘，看你面生，刚从外面来的？想知道‘磐石’的事，可不光是听听那么简单吧？”

小七心中警惕，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想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投奔，听说‘磐石’以前不错，现在好像不太平。”

“何止不太平！”老头压低了声音，“里面现在分两派，斗得你死我活。一派是原来那个管仓库的女人留下的势力，联合了一些老家伙；另一派是那个管安全的独眼龙，手段狠着呢。两边都在拉拢人，也在清除异己。瘟疫倒是真的，死了不少人，城门确实封了。”

这些信息与小七的猜测吻合。她继续问：“那……现在有什么办法能进去吗？”

老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正规路子是别想了。不过嘛……总有狗洞可以钻。就看你能不能付出点代价了。”他搓了搓手指。

小七明白他的意思。她犹豫了一下，从贴身口袋摸出半板（她掰开了一半）抗辐射药片——这在废土上是硬通货。“这个够吗？告诉我一个安全的、能联系到里面……嗯……比较‘念旧’的人的方法。”她暗示想联系霍恩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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