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之物 第123章 昏迷与初醒

跟着那一男一女走向聚居点的路，仿佛漫长无比。小七的体力早已透支，全凭一股意志力在强撑。夜晚的寒气如同无数根细针，刺透她单薄破烂的衣物，深入骨髓。之前因紧张而暂时压下的伤痛、饥饿和眩晕，如同潮水般再次汹涌袭来，而且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猛烈。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那对男女低声交谈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面对那男人提出的问题：“东边现在情况怎么样？”“就你一个人逃出来？”她只能含糊地、断断续续地回应几个词，大脑几乎无法组织完整的语言。

脚下的路变得崎岖不平，她深一脚浅一脚，全靠本能跟着前方那盏摇晃的油灯。身体越来越沉重，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肺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喂，你没事吧？” 走在她侧后方的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语气带着关切问道。

小七想摇头，想说“没事”，但喉咙里只发出嗬嗬的声响。下一秒，天旋地转的感觉笼罩了她！眼前的灯光、人影、周围的景物全都扭曲、旋转起来，然后迅速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她甚至没感觉到自己摔倒在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中，小七仿佛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噩梦深渊。Ω-9冰冷的面容、母体分身带着笑意的低语、变异山狮的咆哮、枯骨林死寂的枝桠、哭泣深渊如泣的风声……无数破碎的影像和声音交织在一起，反复撕扯着她的神经。时而感到坠入冰窟，寒冷刺骨；时而又像被投入熔炉，浑身灼痛。身体的痛苦和精神的折磨达到了顶点，仿佛永远无法挣脱。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她感觉到一丝微弱但持续的暖意，以及一种……干净的水的气息。还有轻柔的、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和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远处低声说着什么。

这些真实的感觉，像是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一点点地将她从黑暗的深渊中向上牵引。

小七的眼皮沉重得像坠了铅块，她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适应了好一会儿，视线才逐渐清晰。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虽然布料粗糙，但铺着干净麻布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一张打着补丁但厚实温暖的毯子。房间不大，墙壁是土砖夯实而成的，屋顶由木梁和干草铺就，一盏小小的油灯在墙角的小桌上散发出昏黄温暖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味和烟火气。

这是一个简陋但整洁、充满生活气息的房间。

她试图移动，却感到全身像是被拆散重组过一样，每一处肌肉和关节都传来剧烈的酸痛，尤其是腿部和手臂的伤口，被妥善包扎过，传来清凉的药膏感。喉咙干得冒烟，胃部因极度饥饿而阵阵痉挛。

“你醒了？”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旁边响起。

头转过去时她一阵眩晕，看到床边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面容慈祥但带着岁月和辛劳留下的痕迹，眼神温和而关切。正是昨晚那个打水的女人。

“水……” 小七用尽力气，发出沙哑的声音。

女人连忙拿起床边的一个陶碗，里面是清澈的水，小心地递到小七嘴边，一点点喂她喝下。甘冽的水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小七感觉自己仿佛重新活了过来。

“慢点喝，别急。”女人轻声说着，“你昏睡了一天一夜了。可把我们吓坏了。”

喝了些水，小七的精神稍微好了一些。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和环境，以及眼前的女人。女人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温和地笑了笑：“别怕，孩子。这里是溪谷地，我是玛莎。昨晚是我和汤姆——就是我男人——发现你的。你晕倒了，烧得很厉害，伤口也发炎了。是老费恩——我们这儿懂点草药的人——给你处理的。”

正说着，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拄着拐杖的老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昨晚那个持刀的男人——汤姆。老者虽然年迈，但眼神却十分锐利，透着一股沉稳和智慧。

“长老。”玛莎连忙站起身。

老者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小七身上，仔细打量着她。“感觉怎么样，孩子？”他的声音苍老但温和。

小七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玛莎轻轻按住。“你身体还很虚弱，躺着说话就好。”

小七依言躺好，谨慎地回答：“好……好多了。谢谢你们救了我。”她再次重复了之前的说辞，“我叫小七……从东边来的……遇到了掠夺者……”

老者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直到小七说完，他才缓缓开口：“东边……很远的地方了。你能一个人走到这里，吃了不少苦头吧。”他的语气中没有质疑，更像是一种陈述。

小七心中一紧，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老者似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转而说道：“溪谷地是个小地方，资源有限，但也不会见死不救。你先把伤养好，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吧。”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看着小七，“你在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不要惹麻烦，大家才能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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