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鹰喙崖前哨站的废墟,小七的心中多了一份沉甸甸的重量,也多了一线清晰的微光。那份来自代号“山鹰”的信驿前辈的日志和地图,不仅指明了方向,更将一种跨越时间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传递到了她的肩上。她不再仅仅是α-07,一个逃亡的原型体,她也是一名信驿火种的继承者。
根据地图标注,她需要先穿越前方那片被称为“枯骨林”的广阔地带,然后翻越一道名为“断脊岭”的险峻山脊,才能抵达传说中的“溪谷地”边缘。
枯骨林是一片在旧世界曾是茂密森林,却在灾变中彻底死去的区域,和枯萎森林的样貌类似...
盖格计数器的读数在这里升高,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辐射尘。小七不得不将仅存的抗辐射药片分次服用,以对抗持续累积的辐射伤害,但恶心和眩晕感依旧如影随形。
林中的光线极其昏暗,即使是在白天,也仿佛置身于永恒的黄昏。寂静是这里的主旋律,但这种寂静并非安宁,而是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停止了流动。唯一的声响,是风穿过枯枝时发出的、如同鬼魂呜咽的尖啸声。
穿越枯骨林是对生存资源的极致考验。可饮用的水源极其罕见,她只能依靠收集树叶上的晨露(量少且可能带有辐射)和寻找极少数深埋地下的、污染相对较轻的渗水点,配合净水片勉强维持。食物更是匮乏,可食用的植物几乎绝迹,偶尔设置陷阱捕捉到的小型变异生物,也大多肉质干瘪,带有怪味,难以下咽。
她的体力在持续消耗,伤口愈合缓慢,身体日渐消瘦。夜晚,她只能寻找相对坚固的枯树洞或岩石缝隙栖身,裹紧斗篷,在寒冷和恐惧中浅眠,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孤独感和生理上的痛苦不断侵蚀着她的意志,她只能反复回忆“山鹰”日志中的字句和伊芙琳博士的期望,来支撑自己继续前进。
在她身处枯骨林的第五天,因误食了某种有毒菌类而引发剧烈呕吐和腹泻后,虚弱地蜷缩在一个树洞里瑟瑟发抖时,那种熟悉的凝滞感再次降临。
母体的分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洞外,银色的身影与周围灰败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她看着小七狼狈痛苦的模样,冰蓝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怜悯,只有一种纯粹的、观察式的“好奇”。
【很有趣的反应。】 她的意识流平静地响起,【你的消化系统为了排除毒素,进行了剧烈的应激反应。这种基于生理防御机制的痛苦,与你因‘信念’而产生的精神痛苦,在大脑皮层激活的区域有部分重叠。这或许可以解释,为什么强烈的生理不适有时会加剧心理上的绝望感。】
小七没有力气回应,只是用充满恨意和疲惫的眼神瞪着她。
【根据我的计算,以你目前的体力储备和身体状况,成功穿越这片森林的概率不足30%。】 分身继续用那种分析性的语气说道,【而即使穿越了森林,后面的‘断脊岭’更加险峻。你的坚持,从效率角度看,毫无意义。为什么不接受现实呢?】
“给我滚……”小七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
分身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抗拒,反而靠近了一些,仔细“端详”着她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这种在绝境中挣扎的、濒临崩溃却又死死抓住一丝希望不肯放手的姿态……产生的数据波动,比之前任何状态都要强烈和复杂。这或许就是伊芙琳所追求的‘人性’的……最后闪光?】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玩味。
【继续挣扎吧,α-07。】 身影开始变淡,【我很期待看到,你这缕微弱的火苗,究竟能燃烧到什么时候。】
母体的消失和出现一样突兀。小七瘫在树洞里,冷汗浸透了衣服。母体的话像毒刺,但她的话反而激起了小七骨子里的倔强。她偏要活下去!偏要走到溪谷地!
靠着顽强的意志和一点点运气,小七在枯骨林中挣扎了将近十天,终于看到了森林的尽头。当眼前稀疏的枯木逐渐被低矮的灌木和岩石取代,天空也变得稍微开阔一些时,她几乎要虚脱倒地。
走出森林的那一刻,她回头望去,那片死亡之地如同一个巨大的墓碑,矗立在身后。她成功穿越了,但代价巨大。食物完全耗尽,水也所剩无几,身体虚弱到了极点,辐射病的症状更加明显,头发开始脱落,皮肤出现不明红斑。
然而,她没有时间休息。根据地图,前方就是“断脊岭”——一道如同大地脊梁般隆起、岩石嶙峋、难以攀爬的山脉。翻过它,才能看到溪谷地。
断脊岭的攀登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山势陡峭,几乎没有成形的路径,只能依靠地图上的大致方向和自己的判断在岩石间攀爬。狂风在山脊上呼啸,几乎要将她吹落悬崖。温度极低,夜晚更是寒冷刺骨。
她的体力已经透支,每一次向上攀爬都如同酷刑。有数次,她脚下一滑,险些坠入深谷,全靠求生的本能和瞬间爆发的力量死死抓住岩石才幸免于难。手掌被尖锐的岩石割得血肉模糊,膝盖和手肘也满是淤青和擦伤。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