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春日的风,不知从哪天起就裹上了暖融融的气息,吹得大树的新叶簌簌作响,也把巢穴里的干草晒得温热。
鹿深时是被身下柔软的触感唤醒的,他动了动爪子,指尖蹭到一片蓬松的绒毛。
是自己昨晚刚掉的,灰扑扑的,却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
他缓缓睁开眼,巢穴里已经亮堂起来,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进来,在枯枝编织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大个和小个子正挤在一起睡得香甜,两个圆滚滚的身子裹着厚厚的绒毛,像两团被揉软的棉絮,偶尔还会在梦里蹬一下爪子,发出细弱的“啾”声。
鹿深时轻轻挪了挪身体,生怕吵醒这两个小家伙。
他现在的体型已经比刚破壳时大了近三倍,翅膀上的绒毛开始变得稀疏,露出底下淡褐色的羽管,摸起来硬硬的,却让他隐约感觉到飞翔的希望。
他低头蹭了蹭自己的肚皮,昨晚父母带回的蜥蜴肉还在胃里消化,带来满满的饱腹感。
这段时间食物总是很充足,父亲每天都会叼回肥硕的蜥蜴或蝗虫,母亲则会仔细地将肉撕成小块,先反哺喂饱两个弟弟,再把剩下的都推到鹿深时面前。
“啾——”
一声清脆的鸣叫从巢穴外传来,是父亲回来了。
鹿深时立刻抬起头,只见一道深褐色的身影掠过树梢,稳稳地落在巢穴边缘,嘴里叼着一只还在挣扎的蚂蚱,翅膀上还沾着几片草叶。
大个和小个子像是有感应似的,瞬间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父亲的身影,立刻兴奋地扑腾着爪子,朝着巢穴边缘爬去。
嘴里发出急切的“啾啾”声,小脑袋在父亲的喙下不停蹭着。
父亲的动作很熟练,他将蚂蚱放在枯枝上,用尖锐的喙几下就啄成了碎末,然后低下头,先将一小块肉递到小个子嘴边。
小个子立刻张大嘴,飞快地吞了下去,还不忘用脑袋顶了顶父亲的喙,像是在催着要下一口。
大个见状,立刻挤到小个子身边,用身体把弟弟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凑到父亲喙下,发出更响亮的叫声。
鹿深时坐在一旁看着,没有上前争抢。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父亲一口一口喂了,等父母把两个弟弟喂饱,剩下的食物自然会留给自己。
他看着大个用脑袋顶小个子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两个小家伙,每天除了吃和睡,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打架”,美其名曰“相扑比赛”。
其实就是用还没长硬的翅膀互相拍打,用脑袋互相顶撞,有时还会因为抢一块干草而滚作一团。
以前鹿深时还会忍不住上前阻止,生怕他们闹得太厉害摔出巢穴。
但现在他已经变得“佛系”了许多。
毕竟试过几次后他发现,自己的体重是两个弟弟加起来的两倍还多,就算大个和小个子一起用力推他,他也纹丝不动,更别说让他受伤了。
而且只要不靠近巢穴边缘,这两个小家伙再怎么闹,也只是互相蹭掉几根绒毛,根本不会真的受伤。
“咔嚓——”
父亲又将一块蜥蜴肉递到小个子嘴边,小个子刚要张嘴,大个突然从旁边冲过来,用脑袋撞了一下小个子的脖子。
小个子没站稳,往后踉跄了几步,嘴里的肉也掉在了干草上。
大个立刻叼起那块肉,飞快地吞了下去,还得意地朝着小个子叫了两声。
小个子委屈地晃了晃脑袋,眼圈似乎都红了,朝着父亲的方向凑了凑,发出可怜的“啾啾”声。
鹿深时原本只是看着,见小个子快要哭了,才慢悠悠地挪过去。
用脑袋蹭了蹭小个子的身体,又从自己面前的干草堆里扒拉出一根柔软的羽毛,推到小个子身边。
小个子闻到羽毛上熟悉的气息,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用脑袋顶了顶鹿深时的爪子。
然后叼起那根羽毛,跑到巢穴的角落里,开始用爪子将羽毛铺在自己身下,像是在搭建一个小小的“小窝”。
大个见小个子不理自己,也觉得没趣,晃了晃脑袋,凑到鹿深时身边,用翅膀拍了拍他的腿,像是在邀请他一起玩。
鹿深时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继续趴在干草上,目光越过巢穴边缘,望向远处的草原。
草原上的草已经长得很高了,黄绿色的草浪在风里起伏,像一片流动的海洋。
偶尔能看到几只羚羊在草海里漫步,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在树梢间飞来飞去,发出清脆的鸣叫。
鹿深时的思绪忽然飘远了。
溪午现在怎么样了?
他不知道溪午这一世变成了什么生物,是和自己一样的猛禽,还是温顺的食草动物?
如果溪午也在这片草原上,会不会也能看到这样的草浪,也能感受到这样温暖的阳光?
他又想念溪午了。
现在,他只希望溪午能变得强大一点,不用像自己刚破壳时那样脆弱,不用害怕风吹雨打,不用为食物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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