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波妞:
还记得,上周一清晨,地铁安检口的警报声刺破早高峰的嘈杂时,我正踮脚张望前面慢吞吞的人群。
背包刚滑过传送带,那阵尖锐的“嘀嘀”声就炸了开来,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扎破了我赶时间的焦虑。
“麻烦您把包打开,配合检查一下。”
穿制服的安检员语气平和,手指在传送带边缘敲了敲。
我手忙脚乱地拉开拉链,心里把包里的东西过了一遍:充电宝、口红、折叠伞……没什么违规品啊。
这时,你从后面挤过来,温热的手掌按在我发顶揉了揉,“我来看看。”
你总是这样,不管我闯了什么小祸,都像拆礼物似的,带着点看热闹的笑意接手。
你指尖划过我的化妆包、笔记本,最后停在侧袋里——那里鼓鼓囊囊的,是我的钥匙串。
你把它拎出来的瞬间,安检仪的警报声恰好停了,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
“罪魁祸首在这呢。”
你举起钥匙串,金属钥匙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而最显眼的,是那个挂在最下面的小火车挂件。
红黑相间的塑料车厢,车轮早就没了光泽,车头的烟囱缺了个角,却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光。
我盯着那辆小火车,突然说不出话……
你大概没注意到我瞬间发白的指尖,还在跟安检员解释:
“不好意思,这上面有块小磁铁,估计是它触发的。”
说着低头冲我笑,“你这钥匙串该减负了,挂这么多东西,不嫌沉?”
可我眼里,只剩下那辆小火车。
它的烟囱缺角是被三年级时的你咬的,你总说“这样火车就会喷彩虹烟”;
车轮上的漆是被我用指甲刮掉的,因为五年级时的我觉得“黑色车轮配红色车厢太丑”;
车底刻着的歪歪扭扭的“A”,是你用圆规尖刻的,当时你说“这是我的专属标记,丢了也能找回来”。
“还愣着干嘛?”你捏了捏我的耳垂,“再不走要迟到了。”
我猛地抓住你的手腕,钥匙串在我们之间晃悠,小火车的车头轻轻撞在你的手背。
“波妞,”我的声音在早高峰的人流里发飘,“你还记得这个吗?”
你终于低头认真看它,眉头慢慢皱起,又忽然松开,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不是……我小学丢的那个吗?”你指尖碰了碰缺角的烟囱,“当时在游乐园套圈赢的,哭着闹着要了三天,结果玩海盗船时弄丢了。”
“你怎么会有?”你转头看我,眼里的惊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安检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后面有人小声催促。
你拉着我走到旁边的角落,那里能看到地铁进站的灯光,一道一道扫过墙面。
“四年级的春天,”我盯着小火车的车轮,声音突然就哽咽了,“我在游乐园的长椅底下捡到的。当时它卡在木板缝里,烟囱勾着一根头发,像个被遗弃的小可怜。”
你“啊”了一声,眼睛亮得吓人。“我记得!那天我跟我妈找了整整一下午,我爸还去广播室喊了三次,说‘有个穿蓝白校服的小男孩丢了小火车挂件’……”
“我听到广播了。”我打断你,指尖摩挲着车底的“A”字,“可我那时候……有点坏哟。”
其实是太羡慕了。
那天我蹲在长椅旁,看着小火车上的红漆,想起你在班里炫耀它时的样子——
你举着它跟同学说“这是我套中第三个圈赢的,全游乐园只有这一辆”,阳光照在你脸上,比游乐园的旋转木马还亮。
而我那天,是跟着打工的小姨来的,她在旋转木马旁卖,我攥着她给的两块钱,连套圈的摊子都不敢靠近。
“我把它藏在了书包最里面,”我不敢看你的眼睛,“我知道是你的,可我就是……不想还给你。”
你沉默了。
地铁进站的风灌进角落,带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我心里像被那辆小火车碾过,突突地疼。
其实,后来我后悔过无数次:
五年级你转学时,我攥着钥匙串在教室后门站了整节课,看着你被妈妈拉着走,蓝白校服的背影越来越小;
初中在隔壁班再见到你,我把钥匙串塞进书包最深的地方,每次你经过我的座位,都恨不得把书包扣死;
直到上个月同学聚会,你笑着跟大家说“小时候最宝贝的东西丢了,到现在都觉得可惜”,我端着果汁的手,才开始发抖。
“所以,”你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点我没听过的沙哑,“这些年,它一直跟着你?”
我点点头,眼泪终于没忍住。
“我给它换过三次绳子,因为怕它断了。车头的磁铁是去年加的,我怕它再丢了……”
说到这里突然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我是不是很奇怪?偷藏了你的东西,还把它当宝贝。”
你却突然把我拽进怀里。地铁进站的轰鸣声淹没了我的啜泣,你的下巴抵在我发顶,带着点胡茬的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