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牧的后脑勺撞到某种金属质地的地面时,他的耳膜仍在嗡嗡作响。
他撑着膝盖坐了起来,刺眼的冷光刺痛了他的瞳孔——映入眼帘的是无数悬浮的霓虹灯带,像血管一样缠绕着钢铁巨塔。
街道两旁的橱窗里陈列着半人半机械的“新物种”,它们的机械臂正机械地擦拭着玻璃,左胸处的生物组织随着呼吸起伏,露出暗红色的肌肉纹理。
“检测到幻境空间:终焉蓝图计划。”系统的电子音带着罕见的紧张,“该空间基于‘黑月病毒’初代实验数据构建,模拟‘病毒 - 机械 - 生物’融合的终极形态。警告:此为人类文明灭绝场景预演。”
陈牧的手指下意识地扣住了腰间的M1911手枪。
这把陪他从末世初期一路战斗至今的老枪,此刻枪身温度异常,仿佛在替他传递那快得离谱的心跳。
他抬头时,那些半机械生物突然同时转过头来,浑浊的电子眼和散发着腥气的生物眼同时锁定了他。
“别紧张。”
熟悉的男声在头顶炸响。
陈牧猛地抬起头,看见全息投影的白大褂男人正站在钢铁巨塔顶端,衣摆被虚拟的风掀起,“他们只是程序。真正的‘进化者’,应该站在这里。”他张开双臂,背后的霓虹灯带骤然汇聚成DNA双螺旋的光链,“陈牧,你是最完美的适配者。这具身体里的黑月之种,从你穿越到末世的第一天起就在等待——等待一个能引导人类跨过‘进化门槛’的引路人。”
陈牧的拇指压住M1911的击锤。
他想起三天前在实验室翻到的笔记,穆柏原案在最后一页写着:“当病毒成为进化阶梯,人类是否还能称之为人?”此刻他望着那些机械胸腔里跳动的心脏,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原案会在实验记录里画满带叉的问号。
“我不是引路人。”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钉进了虚空,“我是个枪匠。枪匠的活儿,是修枪,不是改造人。”
全息投影的表情没有变化,甚至嘴角上扬:“你以为你在守护的‘人类’,不过是进化路上的残次品。看看这些新物种——他们不会饥饿,不会衰老,不会被普通病毒侵蚀。这才是更完美的……”
“砰!”
M1911的枪响打断了他的话。
陈牧手腕微微一颤,子弹精准地穿透了全息投影的心脏位置——但那团光雾只是散了又聚,连一道裂痕都没有留下。
“物理攻击对虚拟核心无效。”系统适时提醒道,“需破坏幻境底层数据链。”
陈牧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他望着重新凝聚的白大褂男人,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废土遇到幸存者时,那个躲在他身后的小女孩,攥着他的衣角说“叔叔的枪好暖”。
那时他的枪管刚烤过火,为了帮她热半块压缩饼干。
“所以你看。”全息投影的声音变得更加温和,“你需要力量。绝对的力量。”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音响起,红色字体在陈牧的视网膜上炸开:
【终极选项触发:是否接受“黑月之种·终阶融合”?】
【融合后效果:获得病毒本源操控权,可重构任意物质形态;解锁“神造”级枪械改造权限;免疫所有物理/能量伤害】
【融合代价:彻底剥离人类情感模块;抹除所有主观记忆;神经系统将被病毒完全接管】
陈牧的呼吸停顿了一下。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后颈的皮肤在发烫——那是黑月之种平时蛰伏的位置。
此刻它像被唤醒的蛇,正沿着脊椎往上爬,每一寸都在灼烧他的神经。
“你在犹豫什么?”全息投影的声音里带上了蛊惑,“那些所谓的‘情感’,不过是大脑分泌的化学物质。融合之后,你将超越这些脆弱的……”
“够了。”陈牧打断了他。
他闭上眼睛,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在尸潮里护着幸存者突围时,后背被丧尸抓出的血痕;用改造过的霰弹枪轰开变异兽巢穴,救出被困的机械师老周;还有昨天,那个总爱蹲在他工作台边看他修枪的男孩,往他工具箱里塞了颗皱巴巴的水果糖,说“等打完仗,要学做真正的枪”。
他睁开眼时,眼底的光芒比任何子弹都要锋利:“我之所以能站在这里战斗,就是因为我记得这些‘化学物质’。”他抬起手,用枪管抵住自己的后颈,“系统,关闭融合接口。”
“检测到宿主主动拒绝……权限确认中……”
全息投影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你会后悔的!没有这股力量,你连幻境核心都碰不到——”
“那便用枪硬闯。”陈牧拉动M1911的套筒,退膛的弹壳在金属地面上叮当作响。
他转身看向一直沉默的穆柏——对方正盯着自己的右手,那只手背上的黑雾时聚时散,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
“穆柏?”陈牧试探着叫了一声。
对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灰雾色的瞳孔里映出陈牧的影子,像破碎的镜子般支离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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