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液压杆发出嘶哑的呻吟,一扇与墙壁融为一体的伪装钢门缓缓开启,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阶梯,深不见底。
陈牧没有回头,径直走了进去,身后只留下一句命令般的话语。
赵雷犹豫了零点五秒,最终还是咬着牙跟了上去。
他讨厌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陈牧身上那股洞悉一切的神秘感,却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让他无法抗拒。
地下的空气冰冷而潮湿,混杂着一股刺鼻的硝烟与机油混合气味,仿佛这里封存着某个古老战场的亡魂。
随着钢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世界瞬间陷入了纯粹的黑暗与死寂。
赵雷的心脏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腰间,那里却空无一物。
啪嗒。
一簇微弱的火苗跳动起来,驱散了赵雷眼前的部分黑暗。
陈牧点燃了一盏老式煤油灯,昏黄的光晕艰难地推开浓稠的墨色,照亮了他们面前的一张巨大金属工作台。
桌上,三把被彻底拆解的枪械零件,如尸骨般散落着,在灯火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一把饱经风霜的M1911手枪,枪身的每一道划痕都像一道勋章。
一把结构精悍的AK74突击步枪,散发着东欧雪原的冷冽。
还有一把线条粗犷的南非R4突击步枪,充满了原始的野性。
“这些……”赵雷的瞳孔骤然收缩,作为一名顶尖狙击手,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传奇武器。
但他不明白,陈牧带他来这里,看这些拆散的“废铁”做什么。
陈牧没有解释,只是将一把冰冷的锉刀塞进赵雷手中,灯光下,他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潭不见底的古井。
“今晚,你不用枪,用这个。”他指了指AK74零件堆里的一根细长金属管,“磨一根导气管。记住,别去想图纸上的标准尺寸,也别管什么公差。就按照你心里觉得最‘顺手’的感觉来。”
“什么?”赵雷的火气瞬间被点燃,他猛地将锉刀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撞击声,“你他妈在开什么玩笑!瞎搞?我是一名狙击手,我的一切都建立在千分之一毫米的精度上!不是什么狗屁的‘手感’!”他抓起一张被油污浸透的AK图纸,粗暴地指着上面的数据,“是数据!是科学!是绝对的精准!你让我凭感觉磨一个核心零件?你想让它在第一发子弹时就炸膛吗?”
对于赵雷的暴怒,陈牧无动于衷。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用煤油灯的火苗点燃,幽蓝色的火焰映着他平静的脸。
他深深吸了一口,任由烟雾在肺里盘旋,然后缓缓吐出,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
“我穿越前,在一个模型店打工,最喜欢修那些高精度的模型枪。”陈牧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落在了遥远的过去。
“那年,为了让一颗6毫米的BB弹在出膛后,飞行姿态能稳定延长0.3秒,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里,用手磨了整整七天的枪管内壁。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雷皱着眉,没有说话。
“因为店里有个叫小张的伙计,他耳朵特别灵,最喜欢听BB弹划破空气时,那种尖锐又纯粹的啸叫声。他说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陈牧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后来,他死在了一场便利店抢劫案里,被一把自制土枪打穿了胸口。直到警察把那把粗制滥造的凶器拿给我看时,我才突然明白一个道理。”
他掐灭了烟头,目光重新聚焦在赵雷身上,锐利如刀。
“枪,从来不只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它承载的东西,是人的念想。”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赵雷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他愣在原地,看着陈牧那双仿佛藏着尸山血海的眼睛,胸中的怒火竟被一种莫名的情绪浇灭了。
念想……
“操!”赵雷低声咒骂了一句,烦躁地甩开了手里的图纸。
他重新抓起那根导气管和锉刀,不再去看任何数据,只是凭着一股无名火,开始徒手打磨。
金属与锉刀摩擦,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在这死寂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动作起初生涩而狂躁,但渐渐地,一种奇特的节奏感从他手臂的肌肉深处浮现出来。
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眼神也从烦乱变得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手中这一小截金属。
而在地下室侧面一扇不起眼的单向观察窗后,林九正扶着眼镜,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屏幕,手中的数据笔在平板上飞速记录着。
“目标心率由每分钟128次降至72次,进入深度专注状态……脑波α波段异常活跃……”他不断地汇报着数据,但他的视线,却死死锁定在赵雷的右手上。
“放大右手局部特写。”林九低声命令。
屏幕上,赵雷握着锉刀的右手被清晰放大。
一切看似正常,但林九的瞳孔却猛地放大——赵雷的右手小指,始终保持着一种不自然的、微微上翘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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