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芒消失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出现过。
然而,空气中弥漫的绝望悲戚,却如厚重的尘埃,沉沉地压在B - 7据点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林九快步穿过一片狼藉的现场,径直走向那把闯祸的步枪。
它静静地躺在地上,枪身冰冷,仿佛刚才那三声夺走战友性命的枪响与它毫无关联。
他没有理会旁边那个歇斯底里的新兵,而是蹲下身子,从战术包里取出一台便携式共振仪,小心翼翼地贴在枪身上。
“滴——”
屏幕上展开一道诡异的波形曲线,它不规则,却带着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频率。
林九的瞳孔骤然收缩,迅速在腕式终端上调出数据库。
他输入指令,海量数据飞速闪过,最终,屏幕上两条曲线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一条曲线来自枪身,另一条曲线的标注是:阵亡人员 - 编号C - 44,孩童,三日前于西区遭遇战中牺牲,脑波活动终止前的最终读数。
林九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这不是故障,也不是黑客入侵,而是欺骗!
是有人用逝去孩童最纯粹的悲伤伪造出的“情感指令”!
这把枪并没有背叛,它只是被一个恶毒的谎言蒙蔽,以为自己是在执行一场最悲壮的复仇。
“它们在给枪‘讲故事’……”林九的声音沙哑而低沉。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敌人已经进化到了他们难以理解的程度。
林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组织起一支精锐小队,直扑地底深处那片不断扩张的黏液源头。
环境服虽然隔绝了刺鼻的腥臭,却隔绝不了那仿佛无处不在的低语。
他们就像潜入巨兽咽喉的猎人,在湿滑蠕动的生物组织上布设了数枚微型共振陷阱。
三个小时的等待,每一秒都漫长如一个世纪。
终于,其中一个陷阱的指示灯亮起,捕获到了一组清晰的脉冲信号。
信号被实时转译,出现在林九的战术平板上,但不是任何军事代码,而是一幕幕无声的画面。
一位母亲在病床前握着孩子冰冷的手,默默地流泪;一名老兵在弥留之际,颤抖着想要抚摸一枚褪色的勋章;一对恋人在城破前夕,隔着铁丝网做最后的告别……
这些都是人类最深刻、最纯粹的记忆片段,是情感最为浓烈的瞬间。
而此刻,这些神圣的记忆正被地底的怪物们批量复制、编码,转化为一种低频震荡波,像看不见的毒素,无声无息地朝着地表上每一把“意志适配型”枪械渗透。
林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对着通讯器,声音因极度震惊而微微颤抖:“它们在给枪‘讲故事’,用我们自己的悲欢离合,让枪以为叛变才是正确的!”
消息传回地面,整座要塞如临大敌。
指挥中心里,赵雷一拳砸在金属地图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的眼神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下达的命令不带一丝温度:“立刻封存所有未完成‘血契认证’的意志适配型枪械!所有据点,立即执行!”
“血契认证”,是枪匠周伯最近提出的一个土办法,用使用者的鲜血与枪械核心产生共鸣,建立一道最原始也最牢固的链接。
但认证过程缓慢,覆盖率还不到三成。
命令一下,立刻引起了骚动。
一名刚从训练营出来的新兵涨红了脸,冲到赵雷面前抗议:“指挥官!我的‘怒火’已经认我为主,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它绝不会背叛我!”
赵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废话,只是抬起下巴,指向广场角落一个蜷缩着的身影:“朝他开枪。”
那是一个被救回来的幸存者,此刻正惊恐地看着他们。
新兵愣住了,握着枪的手开始发抖:“指挥官,那……那只是个平民……”
“这是命令!”赵雷的声音如炸雷般响亮。
新兵浑身一颤,在巨大的压力下,他闭上眼睛,猛地扣动了扳机!
枪响的瞬间,赵雷动了。
他像一头猎豹,不退反进,一个凶狠的飞扑将那名新兵死死压在身下。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到,那颗本应射向新兵正前方的子弹,在出膛后竟诡异地拐了一个微小的弧度,精准地射向了赵雷扑倒新兵后暴露出的……那个蜷缩的“幸存者”!
子弹射入,“幸存者”的身体没有飙出鲜血,反而像融化的蜡像一样扭曲、变形,发出一阵非人的尖啸,最终化为一滩不断抽搐的拟态组织——“拟声者”!
全场一片死寂。
赵雷站起身,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被吓傻的新兵,声音里充满了不屑和后怕:“你的枪认你,但你他妈认不清谁在装人!”
在赵雷用强硬手段清理内部隐患的同时,陈牧独自一人走进了中央工坊的最深处。
这里是整座要塞的神经中枢,也是旧时代的遗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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