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墨色夜幕如厚重玄铁,自天畔沉沉铺展,将白日里那震耳欲聋、惊心动魄的枪炮轰鸣声,悄然掩于无尽黑暗之中。仿佛就连那残酷无情的战争,历经一日癫狂肆虐,亦似暂感疲惫,欲寻静谧之所稍作休憩。
这一日,川军弟兄于阵地上浴血奋战,战况之惨烈,令人痛心疾首。伤亡数字如千钧巨石,沉沉压在每一位将士心间,令其喘不过气。然他们坚守的阵地,如巍峨屹立、坚不可摧的堡垒,牢牢掌控在川军手中,每一寸土地,皆未曾有失。
李师长心急如焚,脚步匆匆,一路疾行,终在指挥所寻得刘湘。不及片刻寒暄,他便单刀直入,声音急切焦虑:“刘军长,我要莫辛纳甘步枪!”刘湘闻得此言,并未即刻作答,他眉头微蹙,深邃眼眸中似有思索之色,像是在权衡诸多利弊。
这时,一旁参谋长接过话茬,苦笑着摇头,无奈叹道:“当年北伐军或许还有这物件儿,可咱川军哪有那稀罕玩意儿?这么多年征战下来,武器装备本就捉襟见肘,莫说莫辛纳甘步枪,就是普通弹药,有时都得省着用。”
刘湘这才缓缓开口,语气凝重无奈:“老李,你要莫辛纳甘做甚?咱川军弟兄向来勇猛无畏,就算组织神枪手,咱现有的武器,不也一样能狠狠揍小鬼子吗?”
李师长神情凝重,目光如炬,紧握着拳,言辞铿锵有力,沉声道:“我要莫辛纳甘,是为了打小鬼子的气球!那气球高悬空中,如鬼魅般窥视着咱,弟兄们在阵地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瞧得真切。咱这边刚有动作,那边炮弹就跟雨点似的砸过来,咱光挨打,却难以还手,此乃心头大患啊!”
参谋长无奈摇头,长叹一口气,叹道:“李师长,那小鬼子的侦测气球在他们阵地后方,周围守卫森严,可谓里三层外三层。想打它谈何容易?军部此前并非没想过这法子,还专门派人乔装侦查,结果白白牺牲了好十几个弟兄。那些弟兄们,哪个不是家中顶梁柱,哪个不是怀着满腔热血来保家卫国的。军长无奈之下,才放弃了这个计划。”
刘湘亦面露难色,眼神满是不忍与忧虑,劝道:“老李啊,日军进攻南京,兵力雄厚得很,岂会只有一架侦查气球?你就算打下来一架,他们转眼又能升起一架。再者,去打气球的弟兄,怕是很难全身而退啊!咱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去白白送死。”
李师长咬咬牙,脸上满是决然之色,双眼因愤怒而泛红,怒声道:“他升起来一架,老子就打落一架!若一架都不打,那小鬼子的气球便一架都不会少。每次瞧见那气球,老子便怒火中烧,咱怎能这般憋屈!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咱必须想办法拔掉这颗眼中钉!”
刘湘听了,心中一阵激荡,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参谋长的肩膀,神情动容道:“看见弟兄们在日军炮火下一个个倒下,我这心里又何尝好受?就像有把刀在一下下剜我的心。好!你要莫辛纳甘,军部没有,我去找唐长官要!想来唐长官那儿应是有的。咱们不能让弟兄们就这么被动挨打。”
随后,刘湘不辞辛劳,辗转奔波,凭借多年交情与坚定决心,终从司令部要来六把崭新的莫辛纳甘步枪。李师长领到两把,他不假思索,径直找到张连长,将枪郑重交到他手中,目光中满是信任与期望:“小张,这枪就交给你了,打气球的任务就靠你和弟兄们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这关乎着咱整个阵地弟兄们的生死存亡。”
话说那张连长毅然决然独自一人换上日军军服,趁着夜幕如浓稠墨汁般铺展之际,如同一道黑色幽灵,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那微弱月光,好似快要熄灭的烛火,在这片饱经战火蹂躏的大地上洒下几缕昏黄黯淡光线。他每挪动一寸身躯,都仿佛在与死神博弈,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生怕惊扰了近在咫尺、如狼似虎般的日军。
费尽周折,张连长终于来到日军阵地后方,寻得一处隐秘草丛潜伏下来。时处 12 月的南京,寒风似冰刀霜剑,肆意割着人的肌肤,夜晚更是冷得如同冰窖。那枯黄稀疏的野草,根本无法抵御这彻骨严寒,张连长虽尽力将草厚厚裹在身上,却也只能获得一丝聊胜于无的暖意,牙齿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但他紧紧咬着下唇,凭借顽强意志强忍着这钻心寒冷。
早在行动之前,张连长便与李师长、张旅长、陈团长经过无数次细致入微商讨,精心制定了周密详尽计划。众人密切留意日军一举一动,达成共识:只要日军有升起气球的意向,川军便立刻向日军发动全面袭击,所有轻重武器一同开火,制造出震天动地的声势,为张连长打气球提供绝佳掩护。
终于,天色在漫长等待中微微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层层薄雾,洒下几缕若有若无的微光。张连长轻轻哈了几口气,试图温暖一下几近冻僵、仿若失去知觉的手脚。他缓缓活动着关节,那轻微的“咔咔”声,在这寂静得近乎死寂的战场上,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格外突兀。随后,他全神贯注、小心翼翼调校莫辛纳甘步枪的瞄准镜,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锁定日军阵地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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