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哉,善哉。”
“好,好一个齐天大圣!”
话音未落,燃灯那宽大的僧袍袖口之中,飞出了一件物事。
那物事迎风便长,初时不过巴掌大小,转瞬间便化作磨盘一般,通体紫金,宝光流溢,其上梵文环绕,佛唱不绝。
一股远比方才那金色巨掌更加恐怖,更加深邃的吸摄之力,自那物事之中散发出来,笼罩了整片斩仙台。
场中识得此宝的仙神,皆是骇然失色。
“紫金钵盂!”
这可不是李世民送给唐僧的那个凡物,而是燃灯道人的成名法宝之一!
当年封神之战,便是此宝,曾将截教大将闻太师打得大败亏输。
此宝能收万物,能镇神魂,一旦被罩入其中,便是大罗金仙,也休想逃脱!
燃灯古佛面无表情,单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紫金钵盂滴溜溜一转,钵口朝下,便朝着孙悟空与陆凡二人,当头罩了下来!
钵盂落地,悄无声息地与那白玉地砖合拢,不见半点缝隙。
没了声响,没了光影,没了半分气息。
斩仙台上,一时间又是那死一般的寂静。
佛门众人先是一怔,随即脸上都现出如释重负之色。
净念菩萨更是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那泼猴乃是最大的变数,如今被古佛以**力镇压,剩下的一个哪吒,一个杨戬,纵然有些手段,终究还是要顾及天庭的体面,不敢做得太过。
今日之事,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便在此时,杨戬动了。
就是这一步,便将这斩仙台上刚刚落定的乾坤,又搅乱了。
“舅舅!”
一声急切的呼喊自杨戬身后响起,却是他那外甥沉香。
沉香年纪虽轻,却也是个热血的性子,眼见着悟空大圣被收,陆凡危在旦夕,舅舅又要出手,他哪里还能按捺得住?
一念及此,他丹田气动,手腕一翻,那盏温润的宝莲灯已在掌中,只待祭起,上前助阵。
人欲动,身未行,一只手却悄无声息地按在了他肩井穴上。
那手笼在银亮的手甲里,触身处,是彻骨的寒凉。
沉香只觉肩上不是落了只手,倒像是凭空压来了一座昆仑,身上才要涌起的法力,被这股沉重至极的力道一逼,竟倒灌回了奇经八脉,霎时间周身酸麻,再提不起半分劲来。
别说上前助阵,就连动一动指尖都成了难事。
“哮天,”杨戬头也未回,只淡淡地吩咐了一句,“看好他!”
“汪——!”
一声低吠贴着地面滚过,杨戬身后那道影子立了起来,化作一个玄衣的随侍,一双利爪也搭在了沉香另一边的肩头,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杨戬心中明镜一般。
今日之事,到了这个地步,已然再无转圜的余地。
他,哪吒,还有那猴子,已是将佛门得罪到了底。
这一场,若是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他心中自有计较。
他毕竟是玉帝的外甥,是天庭册封的司法天神,昭惠显圣二郎真君,镇守一方,功勋在身。
燃灯纵然再是恼怒,也不敢真将他如何,大不了便是效仿那猴子旧事,寻个地方压上几百年,总有脱困之日。
沉香却不同。
他这外甥,根基尚浅,又无天庭的正式仙箓,身上还背着当年劈山救母的因果。
今日这趟浑水,若由着他的性子搅进来,但凡有个一差二错,便是神魂俱散的结局。
这份风险,他绝不许沉香去担。
沉香人却是懵了。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肩头那无法抗拒的巨力,脑中一片混乱。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当初在华山,自己为了救母,与舅舅斗法,祭出的宝莲灯神威无匹,明明是斗得有来有回,最后还占了上风。
为何今日,他只用一只手,便将自己压制得动弹不得?
也就在这片刻的耽搁里,佛门的阵中,已是有了应对。
只听得两声坐骑长吟,一青狮,一白象,驮着两位宝相庄严的菩萨,缓缓踱出。
左边那位,手持一柄如意,脑后佛光层叠,正是文殊菩萨。
右边那位,手托一杆长柄宝杵,神情肃穆,乃是那普贤菩萨。
“二郎真君。”文殊菩萨骑在青狮之上,远远地稽首,言语倒是客气,只是那神情里,却无半分暖意,“你也要插手此事么?”
普贤菩萨更是直接,将那宝杵一顿,沉声道:“真君乃天庭司法天神,执掌天规,理应明辨是非。今日之事,乃我佛门清理门户,与天庭无涉。还望真君莫要自误,为了一介罪囚,与我灵山结下恶缘。”
杨戬听了,面上不见喜怒。
他没有答话。
只是那柄三尖两刃刀,已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的掌中。
刀锋斜指,寒光湛湛。
他的态度,已写在了这柄无言的杀器之上。
文殊与普贤两位菩萨,皆是佛门之中有大智慧,**力的人物,见杨戬这般不言不语,只以兵刃作答,便知今日之事,已无善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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