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核心幻境的刹那,景遥感觉像是沉入了一片凝固的深海。
暗紫色雾气不再是外层幻境的狂躁形态,而是化作粘稠的流质,贴着他的肌肤缓缓滑动。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碎的冰碴,顺着喉咙坠进肺腑,却在抵达丹田时诡异地消融——那是墟渊的本源气息,阴冷、古老,带着吞噬一切的贪婪,此刻却奇异地与他体内的某种东西产生了共鸣。
“嗡——”
墟渊剑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震颤。
景遥低头望去,只见原本漆黑的剑身泛起层层叠叠的暗金色纹路,如同沉睡的血脉骤然苏醒。那些纹路沿着剑柄蔓延到他的手腕,带来一阵轻微的灼痛感,却让他对周遭的雾气有了前所未有的感知——他能“看见”雾气中流淌的能量轨迹,能“听见”那些能量碰撞时发出的细微嗡鸣,甚至能“触摸”到这方空间的每一次收缩与舒张。
这不是幻觉。景遥心中一凛,这更像是……脉搏。
整个核心幻境都在以某种恒定的频率搏动,如同一个巨大的心脏在缓缓跳动。每一次舒张,暗紫色雾气便向外流淌,带着墟渊特有的吞噬之力;每一次收缩,雾气又向内汇聚,留下转瞬即逝的、近乎透明的轨迹。
“这是……墟渊的心跳?”
景遥尝试着与那脉搏同步呼吸,墟渊剑的震颤顿时变得更加剧烈。剑身上的暗金纹路彻底亮起,映得他半边脸颊都泛着冷光,而周遭的雾气开始剧烈翻涌,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深潭。
原本模糊的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暗紫色雾气如同退潮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下方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地面”。那地面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转的光斑组成,仔细看去,竟像是无数破碎的星辰在缓缓旋转。更令人心惊的是,随着墟渊剑的共鸣愈发强烈,那些光斑开始拼凑出模糊的轮廓——
高耸入云的白玉巨柱从雾中升起,柱身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星图,却在中段断裂,断面处残留着焦黑的痕迹;
漂浮在空中的宫殿残骸缓缓显现,琉璃瓦早已失去光泽,破碎的窗棂间能看到凝固的、带着金色血丝的光痕,像是被强行撕裂的伤口;
甚至有穿着残破金甲的虚影从雾中走过,他们的面容模糊不清,手中握着断裂的长矛,行走的方向永远是某个固定的、早已不存在的坐标,仿佛仍在执行千万年前的指令。
“神界……”景遥的声音有些干涩。
这些残影他并不陌生。在九枢传承的记忆碎片中,他曾见过相似的景象——那是未陨落时的神界,是天道秩序的具象化体现,是六界生灵仰望的终极之地。可眼前的神界残影,却处处透着毁灭的气息。
断裂的巨柱根部,能看到被某种腐蚀性力量啃噬的痕迹;宫殿残骸的焦黑处,残留着与墟渊气息同源的阴冷;那些金甲虚影走过的轨迹上,散落着无数细碎的、如同玻璃碴般的光点,那是神魂破碎后仅存的余烬。
墟渊剑突然指向某个方向,剑身的震颤变得急促。景遥顺着剑尖望去,只见雾中缓缓浮现出一座巨大的石台,台面上刻着复杂的阵法纹路,中央却空无一物,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凹槽,像是曾镶嵌过某种至关重要的东西。
“那是……”景遥的呼吸微微一滞。
就在这时,幻境的脉搏突然加速,暗紫色雾气中卷起狂躁的能量流。那些神界残影开始剧烈晃动,白玉巨柱崩裂成更多碎片,金甲虚影发出无声的嘶吼,仿佛正经历着某种重演的毁灭。
墟渊剑的嗡鸣变得尖锐,景遥能清晰地感觉到,剑中传来一种强烈的渴望——不是对毁灭的渴望,而是对那些残影、对那座石台、对某种失落之物的……追寻。
“为什么……墟渊剑会对神界残影产生反应?”
景遥握紧剑柄,试图压制剑中的躁动。可幻境的脉搏仍在加速,每一次跳动都像重锤砸在他的神魂上,那些破碎的神界景象在他眼前不断闪现、重叠,最终定格成一片刺目的白光——
白光中,似乎有一道身影正高举着什么,对着漫天的暗紫色雾气发出呐喊。
但那身影太过模糊,呐喊也消散在剧烈的能量碰撞中。当白光褪去,所有的神界残影都已消失,暗紫色雾气重新合拢,幻境的脉搏恢复了最初的频率,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的骚动。
唯有墟渊剑上的暗金纹路,仍在微微发亮,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某种被遗忘的秘密。
景遥望着重新归于平静的雾气,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墟渊吞噬了神界,这是六界公认的事实。可刚才那短暂的共鸣,那剑中传递出的追寻感……却让他不得不产生一个荒谬的念头:
墟渊与神界之间的联系,或许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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