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遥契 第332章 力量失控

“住口——！”

夙缨的嘶吼像淬了冰的利刃，劈开了回荡在耳边的诅咒。她猛地抬头，眼眶因极致的愤怒与痛苦泛起赤红，瞳孔深处却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在挣扎——那是神裔血脉与生俱来的金色圣辉，此刻正被另一种浓稠如墨的黑气死死缠绕。

方才被她挥剑劈开的岩壁裂缝突然扩大，悬浮的碎石在半空中剧烈震颤，竟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攥住，表面浮现出交错的金色与黑色纹路。这些纹路顺着碎石蔓延，很快爬满了整个扭曲的空间，将祭坛的残垣与墟渊据点的钢筋锈铁牢牢捆在一起。

“呃……”夙缨按住自己的胸口，只觉得体内像是有两座火山在同时喷发。神裔的力量如暖阳破云，试图驱散那些盘踞在血脉深处的阴霾，可每当金光涌起，那些因仇恨与杀戮沉淀的黑气便会如同附骨之疽般反扑，带着蚀骨的寒意啃噬她的经脉。两种力量在她四肢百骸里疯狂冲撞，时而掀起焚尽一切的热浪，时而降下冻结血液的酷寒。

她脚下的地面开始崩裂，蛛网般的缝隙中先是透出温润的金芒，转瞬就被翻涌的黑气吞没。那些悬浮的碎石像是受到了感召，突然齐齐转向她，尖端闪烁着毁灭的寒光。其中一块带着青铜鼎残片的碎石擦过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血珠刚渗出皮肤，就被附近的金色气流蒸腾成白雾，可下一秒，又有黑气从伤口钻入，让她半边脸颊瞬间麻痹。

“为什么……”夙缨跪倒在地，双手撑着地面才能勉强稳住身形。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被她压抑多年的恨意正在黑气中嘶吼，而神裔血脉的骄傲又在金光里灼烧，两种截然不同的执念撕扯着她的神智，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劈成两半。

记忆中的画面在力量的冲击下变得更加混乱：母亲倒下时胸口的血窟窿，老疤临死前怨毒的眼神，师姐断气时凝固的眼泪，还有那些被她亲手斩杀的人在血泊里抽搐的模样……这些画面被金光染上悲悯的色彩，又被黑气浸成狰狞的血色，反复冲刷着她的脑海。

“啊——！”

随着又一声痛吼，夙缨体内的力量终于冲破了她的压制。一道金色光柱从她天灵盖直冲而上，与此同时，无数道黑气从她周身的毛孔里喷涌而出，在半空中与金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那张网所及之处，空间开始像破碎的镜子般寸寸龟裂，祭坛的石砖与墟渊的金属板在裂隙中扭曲变形，最后化作无数闪烁着金黑二色的光点。

悬浮的碎石群突然加速旋转，形成一道裹挟着毁灭气息的旋涡。旋涡中心，夙缨的身影在金光与黑气的交替笼罩下忽明忽暗，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掐进掌心的伤口，可这点疼痛根本抵不过体内两种力量对冲的剧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模糊，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股失控的力量撕碎，彻底消散在这片崩塌的幻境里。

就在这时，旋涡边缘的光点突然炸裂，化作无数细小的碎片。其中一片擦着她的耳畔飞过，上面竟映出了她此刻的模样——半边脸颊沐浴在金光里，圣洁得如同初生，另半边却被黑气缠绕，狰狞得如同厉鬼。

这副半圣半魔的模样，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她混沌的神智上。

力量仍在失控，空间仍在崩塌，但夙缨的瞳孔深处，却在这极致的毁灭中，闪过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