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遥契 第299章 心之所向

谷口的风带着草木清气，卷得景遥的衣袂猎猎作响。她站在那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前，指尖抚过上面模糊的刻痕——那是幼时跟着母亲学写字时，歪歪扭扭刻下的“遥”字。

时隔十六年，她终于回到了这里。当年母亲就是在这片山谷将她交给乳母，转身踏入了那场焚尽一切的大火。这些年她无数次在梦中回到此处，总觉得只要寻回这个起点，就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过往。

“风大，披上吧。”沈知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件素色披风。他将披风仔细系在景遥肩上，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还在想火灵珠里的画面？”

景遥点点头，望着谷中蜿蜒的小径。记忆里母亲牵着她的手走过这里，石板路被晨露打湿，脚边开着星星点点的紫花。那时她总问母亲要去何处，母亲只笑着说：“路是自己选的，心之所向，便是归途。”

那时不懂，只当是寻常戏语。直到火灵珠映出母亲赴死前的决绝，直到清璃道出那句“婉娘早知道自己避不开此劫，她选了用自己的命换你的生路”，她才隐约摸到几分深意。

“我一直以为，找到这里，找到母亲留下的痕迹，才算回到了家。”景遥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可站在这里才发现，记忆里的石板路还在，紫花也年年盛开，可我再也回不去了。”

阿蛮蹲在不远处摘了束野花，闻言跑过来插进她发间：“姑娘说什么呢？咱们不是一直都在路上吗？前阵子在墨姬姐姐那儿避雨，昨天在客栈看星星，今天到这儿，明天还要去南边找线索呢。”

小姑娘的话像颗石子，在景遥心湖漾开圈圈涟漪。她看向沈知言，他正望着谷中流云，侧脸在日光下显得温润而坚定；再看向阿蛮，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对前路的期待。这一路行来，从边关的烽火到京城的暗流，从荒村的夜宿到山涧的偶遇，他们始终并肩同行。

掌心的火灵珠忽然微微发烫，恍惚间似有母亲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凡路皆心选，不必回头。”

景遥忽然笑了。是啊，母亲当年选择舍身护她，是心之所向；清璃坚守千年承诺，是心之所向；而她自己呢？这些年执着于寻找过去，何尝不是想在回忆里找一个可以停靠的“归途”？

可此刻站在这片承载着太多悲欢的山谷，她忽然明白，所谓归途，从不在褪色的记忆里。

她转身往谷外走，脚步轻快了许多。沈知言与阿蛮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

“接下来去哪？”沈知言问。

“去南边找玄铁矿。”景遥回头，发间的紫花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清璃说那里或许有解开结界的线索，而且……”她看向两人，眼中漾着从未有过的明澈，“听说那边的温泉极好，正好可以歇歇脚。”

阿蛮欢呼一声，蹦蹦跳跳跑到前面去探路。沈知言走到景遥身侧，并肩踏着满地阳光往谷外走。风穿过林叶，送来远处溪流的叮咚声，像在为前路伴奏。

景遥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火灵珠，又抬眼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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