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遥契 第209章 阶梯上的意志与回响

脚踝被第一重烈焰咬住的瞬间，景遥感觉自己像是踩进了烧红的烙铁。赤火顺着靴底往上攀，布料瞬间化为焦灰，灼热的痛感穿透皮肉，直往骨头缝里钻。他咬紧牙关，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这点痛，比不过清璃签下血誓时的万分之一。

抬步踏上第二阶的刹那，火焰骤然变烈。若说第一重是燎火，第二重便是裹着风的野火，顺着经脉往四肢窜。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筋骨在发烫，像是被扔进了熔炉，每一寸血肉都在尖叫着求饶。墟渊之力在丹田处躁动起来，那股熟悉的冰冷黑气试图冲破束缚，却被他用意志力死死摁住。

“不能……动用……”景遥喉间溢出细碎的呻吟，额角青筋暴起。他知道，只要松一丝缝隙，体内的邪力便会如洪水决堤，到时候别说救清璃，连她最后留下的魂契都可能被这力量吞噬。

第三阶的火焰已呈橙红，专灼修士灵力。景遥体内的真气刚运转到一半，便被烈焰烧得寸寸断裂，像是被投入火中的棉线。他踉跄了一下，扶住滚烫的岩壁才勉强站稳，掌心被岩石烫出一串水泡，可他连皱眉的力气都快没了。视线开始模糊，眼前晃过沈清璃的脸——她总是在他受伤时慌慌张张地跑来，踮脚给他上药，嘴里念叨着“景遥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眼底却藏着化不开的担忧。

“清璃……”他低唤出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第四阶的火焰突然转为金色，专焚神魂。这一次，痛不再来自皮肉，而是直接钻进识海。景遥感觉自己的魂魄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无数混乱的画面涌上来——千年前墟渊破封时的血色，族人因他血脉而惨死的模样，还有清璃被空间裂缝卷走时，那双写满惊恐的眼睛。

“啊——！”他猛地低吼一声，额间渗出的冷汗刚离开皮肤，就被高温蒸成了白雾。墟渊之力在体内疯狂冲撞，黑气顺着毛孔往外渗，与金色火焰相触时发出“滋滋”的声响，疼得他几乎要栽倒在阶梯上。

就在这时，袖中那枚半碎的魂契突然炸开一阵灼人的热浪。比阶梯上的火焰更烫，却带着一丝熟悉的暖意，像是清璃总爱捂热了再递给他的手炉。

“别来……”

一个破碎的声音突然撞进脑海，轻得像风拂过水面，却带着穿透一切的力量。

景遥浑身一震，几乎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可那声音太清晰了，带着哭腔，藏着绝望，是清璃的声音！

“清璃？！”他猛地抬头，识海中的灼痛仿佛都减轻了几分。

“别来……景遥……快走……”

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清晰，还夹杂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魂契烫得像要烧起来，景遥甚至能透过碎玉，隐约感觉到她那边的画面——似乎是一处布满符文的祭坛，她穿着素白的衣裙，跪在冰冷的石台上，周身缠着锁链般的火焰。

“她在祭坛……”景遥眼中瞬间燃起光亮，可下一秒，第五阶的火焰便兜头浇下。

第五重已是赤红偏紫，烈焰如蛇，顺着血管往心脏钻。景遥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滚烫的手攥住，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墟渊之力被这剧痛彻底激怒，黑气从他眼角溢出，在脸颊上划出两道狰狞的纹路。

“别来……求你了……”清璃的声音带着哭腔，魂契的温度骤然升高，烫得他皮肤发疼，“这是我的选择……你走了，我才敢……”

后面的话消散在火声里，可景遥已经听懂了。她是故意的，她知道自己一定会找来，所以才立那样的血誓，就是为了断他的念想。这个傻子，这个总把别人护在身后的傻子……

“我偏要……来！”景遥猛地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的选择，我不认！”

他拖着被火焰灼烧的身躯，一步踏上第六阶。紫火瞬间将他吞没，这一次，连神魂都像是要被点燃。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模糊，身体越来越轻，仿佛随时会散成灰烬。可袖中魂契的温度还在，清璃那句“别来”还在耳边回响——那不是拒绝，是怕他受伤的疼惜啊。

第七阶的火焰呈暗蓝，带着刺骨的灼热。景遥的头发已被烧光，皮肤焦黑如炭，可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往上走，走到顶，就能知道她在哪里。

第八阶的幽蓝火焰几乎凝成实质，化作无数火针，扎进他的百会穴。神魂像是被凌迟，墟渊之力彻底失控，黑气在他周身盘旋，与火焰相抗时发出震耳的轰鸣。景遥感觉自己的身体快要裂开，一半是焚身的烈焰，一半是噬骨的邪力，两种力量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清璃……”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焦黑的手，抓住了第九阶的边缘。

就在这时，魂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清璃的声音清晰如在耳畔：“景遥，别硬撑……”

“我撑得住。”景遥笑了，嘴角裂开的伤口渗出血珠，瞬间被火焰蒸干，“等我……”

他最后一步踏上第九阶，幽蓝火焰骤然转为纯白，那是能焚尽万物的本源之火。景遥感觉自己的神魂像是被投入了太阳，所有的痛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极致的灼热。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看到清璃站在火光那头，对着他笑，眼里却掉着泪。

“我来了。”他轻声说，然后重重倒在第九阶的顶端，浑身焦黑，却死死攥着那枚依旧发烫的魂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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