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渊遥契 第160章 余烬新生

不周山的断壁在残阳下投出嶙峋的影子，战后的尘埃混着血腥味沉在空气中，像一层化不开的浓墨。墟渊的嘶吼与幽都的黑雾已随最后一道剑光消散，但裸露的岩层间仍嵌着带血的鳞甲碎片，断裂的锁链上还缠着未燃尽的幽火，风一吹便化作细碎的火星，飘向被撕裂的天幕。

沈清璃跪在瓦砾中，指尖抚过一块嵌在焦土深处的玉佩。玉质在战火中熏得发黑，唯有表面阴刻的“昭”字被血渍浸得发亮，像一只窥伺的眼。她想起景遥昏迷前断续的话语——“幽都的齿轮…不止转动在墟渊之下”，指节猛地攥紧，玉佩边缘硌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玉上，竟与那“昭”字融为一体。

医疗帐外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她回头时正撞见景遥扶着帐杆站在那里。白袍下摆还沾着药草汁，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曾映过星辰的眼，此刻亮得惊人。沈清璃快步迎上去，被他反手握住手腕，力道大得不像刚从生死线上挣扎回来的人。

“清璃。”他的声音带着未愈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还记得我们在昆仑雪巅说过什么？”

她望着他眼中跳动的光，那光里有不周山的残火，有六界生灵的哭嚎，还有他们年少时对着雪誓下的诺言。沈清璃抬手按住腰间的龙吟剑，剑柄上的龙纹在暮色中泛起微光，她忽然笑了，声音轻却坚定：“若六界再陷黑暗，我便以龙吟剑为笔，以热血为墨，重写这世道。”

景遥的指尖微微一颤，顺着她的手臂滑到剑柄上，与她一同握住。两人抬头望向天际，残阳正沉入云海，而原本该是星辰渐显的夜幕中，竟有淡金色的齿轮虚影在缓缓转动，齿牙间漏下的光像碎金，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景遥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瞳孔里的警惕与坚定交织，像淬了冰的火。

与此同时，幽都深处的密室里，青铜灯盏的火苗忽明忽暗。监察司首领的断剑斜插在石台上，剑穗上的铃铛早已在厮杀中断裂，唯有剑柄旁的青铜令牌在自转，牌面的齿轮纹路与天幕上的虚影如出一辙。

黑影从石壁的阴影中滑出，指尖悬在令牌上方，带起的气流让火苗偏向一侧。“以为毁掉墟渊就能停下吗？”他的声音像两块生锈的铁在摩擦，带着近乎愉悦的喑哑，“不周山的崩塌，不过是给齿轮上了点润滑油。”

令牌转动的速度渐快，齿牙间溢出的黑雾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漩涡。黑影俯身拾起断剑，剑刃的寒光映出他兜帽下的半张脸——左眼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右眼却亮着与天幕齿轮同源的金光。

“这场戏，才刚要拉开帷幕。”

他将断剑按在令牌中央，齿轮猛地卡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密室深处传来锁链拖动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正在苏醒。而此刻的不周山巅，沈清璃正将那枚“昭”字玉佩系在剑穗上，转身时，龙吟剑的嗡鸣与远方密室的异响，在六界的风里，完成了一场无声的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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