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圣之血 第44章 篝火旁的沉思

岩心营地深处，跳动的篝火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埃德里克靠坐在粗糙的石壁旁，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肩头沉睡的小龙。小家伙的呼吸平稳，暗晶色的鳞片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晕，仿佛只是在经历一场寻常的安眠。

（那声撼动天地的龙吟，真的是这个小家伙发出的吗？它体内究竟沉睡着怎样的力量？而现在，却又显得如此脆弱...）

"不必过分担忧。"古龙低沉的声音在洞穴中回荡，它庞大的身躯占据了小半个营地，受伤的左翼已经被氏族药师用特制的草药仔细包扎。"王血后裔正在消化觉醒时获得的力量。待它再次苏醒，必将展现出全新的面貌。"

埃德里克抬头望向古龙，敏锐地注意到它眼中难以掩饰的疲惫。"你的伤势..."

"不值一提。"古龙轻轻动了动受伤的左翼，翼膜上的符文随之闪烁，"比起被那些黑暗锁链囚禁时的痛苦，这点皮肉之伤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年轻的继承者，你的力量透支得太过严重了。"

（确实，体内的逆光之力几乎枯竭，连维持能量双翼都变得异常艰难。但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尤利乌斯最后那个眼神...那不像是认输，倒像是在筹划着什么...）

卡洛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来，轻轻放在埃德里克面前："氏族传承已久的疗伤圣药。长老们特意吩咐，这个能帮助你尽快恢复。"

"多谢。"埃德里克接过药汤，目光不自觉地扫过整个营地。受伤的战士们正在相互包扎伤口，妇女们细心照料着昏迷不醒的雅格布——这位年轻的战士在最后的阻击战中伤得最重。整个营地虽然弥漫着胜利的喜悦，却也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疲惫与伤痛。

（这就是守护必须付出的代价吗？如果我能再强大一些...如果我能更早领悟那股力量的真谛...）

"你在苛责自己。"古龙的精神意念突然传来，带着洞悉一切的智慧，"但你要明白，正是你的不完美，才让王血选择了你。"

埃德里克微微一怔："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过完美的容器，反而容纳不了新生的力量。"古龙缓缓解释道，"逆焰之力从来不是为了复刻过去，而是要开创未来。王血后裔在你的影响下觉醒，这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开创未来...而不是重复过去？） 埃德里克陷入深深的思索。他回想起自己掌握力量的每一个关键瞬间——那些突破，似乎总是在打破常规时发生的。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圣光前哨站内，气氛凝重得让人窒息。

尤利乌斯站在作战室中央，面前悬浮着裂脊山脉的精密立体投影。代表圣光军团的金色光点正在有序撤回，但其中夹杂着太多代表伤亡的暗色标记。戈尔曼肃立在一旁，铠甲上的血迹尚未完全擦拭干净。

"损失统计出来了。"戈尔曼的声音干涩，"阵亡四十七人，重伤八十九人，轻伤...几乎全员。"

尤利乌斯的指尖轻轻划过投影，将阵亡者的光点逐一熄灭。"说说你的看法，大团长。"

戈尔曼深吸一口气："那条古龙的实力远超预估，但真正致命的，是那条幼龙。它的力量...不符合任何已知的法则。"

（法则？） 尤利乌斯在心中冷笑。（这些凡人永远无法理解，当他们还在研究法则时，有些存在已经能够改写法则了。）

"继续。"他的表情依然平静。

"我认为...我们需要重新评估整个战略。"戈尔曼谨慎地选择着措辞，"或许应该暂时撤退，等待总部派遣更多..."

"撤退？"尤利乌斯轻轻打断，"然后等着那个'错误'继续成长？等着那条幼龙完全掌握它的力量？"

作战室内陷入死寂。所有人都能感受到枢机主教话语中的寒意。

在岩心营地，埃德里克轻轻抚摸着沉睡的小龙。小家伙在梦中动了动，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指。

（开创未来...） 这个念头在他心中生根发芽。（如果逆焰之力真的代表着新生，那么它的意义绝不仅仅是战斗。）

他回想起净化古龙时的那份感悟——当毁灭中孕育出新生的力量时，产生的效果远比单纯的破坏要强大得多。

"古龙，"埃德里克突然开口，"如果逆焰之力真的象征着新生，那它应该也能用来治愈，不是吗？"

古龙的精神意念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开始理解了。不过，要掌握创造的力量，比掌握毁灭要困难得多。"

（创造比毁灭更难...但并非不可能。） 埃德里克凝视着自己的手掌，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逆光之力。这一次，他不是要凝聚武器，而是试图再现净化古龙时那种蕴含着生机的力量。

一丝微弱的、带着温暖气息的暗红色光芒在他掌心浮现。虽然转瞬即逝，但那一刻的感觉却如此真实。

在前哨站，尤利乌斯做出了决定。

"启动'净化协议'。"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我要那片山脉，连同里面的一切，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戈尔曼的脸色瞬间惨白："可是枢机主教阁下，那里还有我们的伤员，还有..."

"必要的牺牲。"尤利乌斯转身望向窗外的裂脊山脉，"为了圣光的纯洁，有些代价是必须支付的。"

（错误必须被修正，威胁必须被消除。哪怕要付出再大的代价...）

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在两个相隔不远的地方同时做出。一个向着新生迈出了第一步，一个却准备用最极端的方式抹除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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