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圣之血 第10章 熔炉的余烬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夜的宁静，伴随着隐约传来的爆炸声和惊恐的尖叫。

巴顿心中一惊，丢下手中的行李，抓起靠在墙边的战锤就冲出了房间。走廊里一片混乱，能量失控的爆鸣和刺眼的闪光不断从研究所核心区域传来。

“失控了！能量阵列失控了！”一个浑身焦黑的人类研究员踉跄着跑过，脸上满是恐惧，“那些被抽取的能量……它们……它们在反噬！”

巴顿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种强行抽取、违背自然规律的能量操作，必然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他逆着慌乱的人流，朝着核心实验室冲去。越是靠近，空气中弥漫的能量就越是狂暴和混乱，充满了痛苦的嘶嚎与某种……冰冷的、贪婪的意志。

当他冲破已经扭曲变形的大门，看到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

核心实验室已然化作地狱。那座巨大的、用于抽取和转化生命能量的符文阵列正在疯狂地超载运转，不再是稳定的光芒，而是迸发着扭曲的、五彩斑斓的邪异光辉。无数被强行抽取出的生命能量和信仰之力，混合着受试者临死前的痛苦、恐惧与怨恨，形成了一道道失控的能量乱流，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在实验室中疯狂抽打、吞噬！

几个来不及逃走的研究员被能量触手缠住，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生命和灵魂都被那狂暴的阵列吞噬殆尽。

而在那阵列的中心，之前他看到的那块被注入生命能量的金属胚子，此刻已经悬浮在半空，它不再是死物，而是像一颗扭曲跳动的心脏，不断搏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混合了神圣与亵渎的恐怖波动！它正在主动汲取周围的一切能量，壮大自身！

“必须阻止它！关闭阵列！”巴顿朝着不远处几个试图稳定局势的精灵法师和人类骑士吼道。

“关不掉！核心控制器被溢出的能量熔毁了！”一个精灵法师绝望地喊道，他手中的法杖光芒在狂暴能量冲击下明灭不定。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燃烧着炽热怒火的身影，挥舞着战斧，劈开了一道扫向几个被困学徒的能量触手！

是芙拉！她不放心巴顿，竟然偷偷跟来了研究所！

“巴顿！想办法！我撑不了多久！”芙拉回头喊道，她的战斧上符文闪耀，但在那扭曲的能量洪流面前，如同风中残烛。

看到芙拉身处险境，巴顿的眼睛瞬间红了。他目光扫视，瞬间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既然无法从外部关闭，那就从内部破坏！破坏那个作为能量汇聚核心的金属胚子！

“掩护我！”巴顿朝着芙拉和还能战斗的人吼道，随即他深吸一口气，将矮人特有的、与大地和熔炉相连的守护之力激发到极致，周身笼罩着一层厚重的岩石光辉，如同发狂的公牛般，顶着狂暴的能量冲击，朝着阵列中心冲去！

能量乱流如同无数鞭子抽打在他的护身光辉上，发出刺耳的爆鸣。他的皮肤被逸散的能量灼伤，胡子被烧焦，但他不管不顾，眼中只有那个不断搏动的金属心脏！

“为了铁岩的荣耀！为了芙拉！”他咆哮着，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战锤，锤头上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和对符文结构的理解，瞄准了那块金属胚子最脆弱的能量节点，狠狠砸下！

“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发生了！

巴顿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山砸中，护身光辉瞬间破碎，整个人被炸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失去了意识。

在他昏迷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的，是芙拉不顾一切冲向他的身影，以及……一道因核心被破坏而彻底失控、如同恒星般爆发的毁灭性能量洪流，将她的身影彻底吞没……

……

巴顿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研究所外围的临时救治点，浑身缠满了绷带，剧烈的疼痛无处不在。但他的左手，齐腕而断，空荡荡的。他的右眼，也只剩下一个空洞的、灼痛的伤疤。

然而，**上的痛苦，远不及心中的万分之一。

他挣扎着询问芙拉的下落。

得到的，只有沉默和同情的目光。

教廷的人出面了。他们将这次事故定性为“矮人锻造师巴顿·铁砧，在实验中鲁莽操作，导致能量阵列失控，造成重大伤亡”，并将所有证据巧妙地指向了他。为了平息其他种族的怒火，教廷“慷慨”地表示不再追究矮人氏族的责任，但巴顿必须被驱逐。

他失去了左手，失去了右眼，失去了挚爱的芙拉，失去了荣誉，背上了一口沉重的黑锅，被自己的氏族放逐，也被整个主流世界所排斥。

只有他自己知道真相。他知道那是教廷技术的固有缺陷，是那种贪婪汲取生命能量的本质必然导致的恶果！尤利乌斯那张伪善的脸，他至今记忆犹新！

……

“嗝……”巴顿打了个酒气熏天的嗝，将空了的酒壶狠狠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回忆如同毒药，腐蚀着他数十年的时光。

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独眼，望向角落里依旧在努力冥想，试图掌控那危险力量的埃德里克。

这小子身上的【禁绝之环】，那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能量波动，与当年研究所里那套邪恶阵列同根同源！而他体内那股挣扎求存的、充满毁灭与新生的火焰……像极了芙拉在战斗中燃烧的怒焰！

教廷，依旧在重复着当年的恶行，甚至更加变本加厉！

他帮埃德里克，不仅仅是因为同病相怜，被教廷迫害。

更是因为，他在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向那些伪君子复仇的一丝可能！看到了撕开那光明伪装，将真相公之于众的一线希望！

他要将这把被教廷亲手折断的“废剑”，重铸成捅穿他们虚伪心脏的——弑神之刃！

巴顿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走到锻炉旁，黄铜义手死死抓住一块冷却的金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他的独眼中，燃烧着与埃德里克同源的、沉寂了六十年的复仇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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