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沈啸的轿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驰。
顾清影坐在后座,面色平静,指尖却在暗中收紧。方才在百乐门后台的试探,沈啸看似被她反将一军,但她深知,这个男人的疑心绝不会轻易消除。
“竹内小姐似乎很紧张?”沈啸突然开口,声音在封闭的车厢内显得格外清晰。
顾清影心头一凛,面上却绽开一抹慵懒的笑:“沈站长说笑了,只是有些疲惫罢了。今晚的演出,可是耗费了不少心神。”
她故意将“演出”二字咬得略重,带着若有似无的暗示。
沈啸从后视镜里审视着她,目光锐利如鹰:“是吗?我倒是觉得,竹内小姐游刃有余。就连特高课的小野先生意外身亡,都没能影响您的发挥。”
来了。
顾清影心中冷笑,面上却适时地染上一丝哀愁:“小野先生的事,确实令人难过。那晚的场景,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她轻轻按住胸口,长睫低垂,将一个受惊女子的柔弱演绎得淋漓尽致。
沈啸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说起来也巧,小野先生出事前,最后接触的人就是竹内小姐。而在他身上发现的毒针,与军统特制的'蜂鸟'手枪口径完全一致。”
车厢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顾清影抬眸,眼中已盈满水光:“沈站长这是在怀疑我?那晚众目睽睽,小野先生是醉酒意外,这是佐藤先生亲自定的案。难道沈站长认为,佐藤先生判断有误?”
她巧妙地将佐藤抬了出来,反将一军。
沈啸的眼神微暗,语气却依然平稳:“不敢。只是觉得太过巧合。竹内小姐刚与王局长跳完舞,小野先生就出事,而王局长身上又恰好发现了特高课的徽章。”
顾清影心中警铃大作。沈啸果然没有放弃调查,他甚至将这几件事联系在了一起。
她突然轻笑出声,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讥诮:“沈站长,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明显了吗?若真是我做的,我会留下这么多破绽?还是说,在沈站长眼中,我顾清影就是个如此愚蠢的杀手?”
她突然倾身向前,红唇几乎贴近沈啸的耳畔,声音压得极低:“或者说,沈站长是故意要找我麻烦?就因为那日我拒绝了您的戏票?”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沈啸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
就在这时,轿车猛地一个急刹!
“怎么回事?”沈啸厉声问道。
司机紧张地回答:“站长,前面有路障,好像是76号的人。”
顾清影顺势向后靠去,指尖却悄然摸向了藏在旗袍开衩处的匕首。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车窗外,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人影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敲了敲车窗:“下车检查!”
沈啸降下车窗,露出军统的证件:“军统办事,让开。”
那汉子却嗤笑一声:“军统?我们76号查的就是军统!下车!”
顾清影心中雪亮——这是沈啸安排的又一重试探。他要看她如何在76号的人面前应对。
她轻轻按住沈啸的手臂,柔声道:“沈站长,既然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吧。清者自清。”
说着,她主动推开车门,优雅地迈步下车。
夜风拂过,旗袍下摆微微飘动,露出纤细的脚踝。她站定在路障前,神情自若,仿佛眼前的不是凶神恶煞的特务,而是百乐门的侍应生。
“这位小姐,请出示证件。”那汉子上下打量着她,目光淫邪。
顾清影从手包中取出证件,递过去时指尖微颤,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不安:“我是百乐门的白玫,正要回家。”
那汉子翻看证件,突然厉声喝道:“白玫?有人举报你私通共党,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未落,两个特务就要上前抓人。
“慢着。”沈啸这才慢悠悠地下车,靠在车门前,“李队长,抓我的人,是不是该先跟我打个招呼?”
被称作李队长的汉子皮笑肉不笑:“沈站长,对不住了,这是上头的命令。”
顾清影心中冷笑——果然是一出好戏。沈啸要看她如何自救,是要暴露身手,还是要求助于他。
她突然泫然欲泣,声音带着哭腔:“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冤枉好人!佐藤先生可以为我作证!”
提到佐藤,李队长的脸色微变。
顾清影趁机继续表演,她踉跄着后退,仿佛因为恐惧而站立不稳,恰好避开了特务伸来的手。在旁人看来,这完全是巧合。
“佐藤先生明日还要约我喝茶,若是知道我被你们抓走...”她适时地止住话语,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
李队长犹豫了。他接到的命令是试探这个女人的底细,但若真得罪了日本人...
就在这僵持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日军的军车疾驰而来,刺眼的车灯照亮了整条街道。
车子戛然而止,佐藤的副官快步下车,用生硬的中文说道:“竹内小姐,佐藤将军担心您的安全,特派我来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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