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与黑暗的狂潮逐渐平息。
洛辰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刺痛和血腥味。刚才那孤注一掷的举动,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量,无论是神力、精神力,还是意志力。灵魂层面的冰晶薄膜光芒黯淡,仿佛耗尽了能量,只能维持着最基本的守护。怀中的冰核碎片不再悸动,而是传来一种奇异的、沉静的冰凉,仿佛与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建立了联系。
他抬起头,环顾四周。
空间似乎没有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暗影之海依旧在头顶旋转,冰封大地依然死寂。但某些东西,确实不同了。
那个强大的堕落守墓人,消失了。并非被击杀或驱逐,而是在那场能量爆发中,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彻底消融,连一丝灰烬或残骸都未曾留下。只有那柄冰金属长戟,孤零零地倒插在远处的地面上,戟身布满了裂纹,幽蓝的光芒彻底熄灭,仿佛也随着主人的逝去而失去了所有灵性。
萦绕在脑海中的、破碎而苍凉的低语声,也安静了下来。并非消失,而是沉淀了下去,化作一种无处不在的、沉重的悲伤氛围,弥漫在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最显着的变化,来自洛辰的脚下。
他之前拍击冰面的地方,此刻出现了一个复杂的、散发着微光的巨大符文法阵。法阵的纹路由纯净的冰晶勾勒而成,结构繁复而古老,与他灵魂层面的冬寂契约烙印,以及守墓人金属地图上的符号,都有着某种神似之处,但更加宏大,更加接近本源。法阵的中心,不再是坚冰,而是一片荡漾的、如同水波般的暗影,深不见底,仿佛连接着万古的虚无。
而那个宏大、冰冷、仿佛由整个空间凝聚而成的意志,正清晰地、毫无阻碍地,从那片暗影之“泉眼”中散发出来,笼罩着洛辰。
没有言语,没有具体的意识流。只是一道纯粹的信息洪流,夹杂着无数破碎的画面和情感烙印,直接涌入洛辰的脑海——
他“看”到了……亿万年前,这里并非死寂的冰封囚笼,而是一片辉煌的神土,流淌着生命的溪流,萦绕着纯净的信仰。一座巍峨的神殿矗立在大地中央,供奉着执掌“凛冬与寂静”权柄的古老存在。
他“看”到了……神陨纪元的降临,并非突然的毁灭,而是一场缓慢而绝望的侵蚀。来自“深渊”的阴影,如同无声的瘟疫,污染信仰,扭曲法则,连最坚定的神只也在低语中逐渐疯狂或沉寂。
他“看”到了……一群身披古朴铠甲的“守望者”,他们并非神只,而是被选中者,以凡人之躯承载神之契约,立下誓言,将这片被深渊触及、即将彻底堕落的圣地,连同其核心——那枚蕴含着完整“凛冬寂静”权柄的“原始冰核”(他怀中碎片的源头)——一同,以自身灵魂与血肉为代价,发动了最终的“永恒冰封仪式”。
他“看”到了……仪式成功了,也失败了。圣地被冰封,深渊的侵蚀被强行中止,但代价是,所有守望者的灵魂与意志,都与这片冰封之地融为一体,化为了永恒的“回响”,维持着冰封,也承受着冰封带来的死寂与被封印的深渊残余的永恒折磨。而那块“原始冰核”,也在仪式中崩碎,最大的一块核心残留于此,其余碎片则流落外界。
他“看”到了……漫长的岁月流逝,外界的守墓人军团逐渐遗忘了最初的誓言,甚至在一些碎片(圣骸?)的影响下,部分成员被深渊残留的力量诱惑,走向了堕落。他们试图打破冰封,释放被封印的“彼端”,或者……获取那被冰封的、完整的古老权柄。
信息洪流戛然而止。
洛辰剧烈地喘息着,额头布满了冷汗。这些信息并非有序的记录,而是狂暴的、带着强烈情感冲击的碎片,让他仿佛亲身经历了那场绝望的牺牲与永恒的监禁。
他明白了。
这里并非简单的囚笼或战场,而是一座巨大的、以无数守望者灵魂为燃料的封印。封印的核心,是那块“原始冰核”的核心碎片,而被封印的“彼端”,就是深渊侵蚀的源头,或者说,是深渊在这片圣地留下的一个极其危险的“漏洞”或“坐标”。
堕落守墓人,是背叛了最初誓言的守望者后裔。他们被圣骸碎片(很可能是原始冰核崩碎时,被污染的部分,或者与深渊力量结合产生的异变物)引诱,试图从外部或内部破坏封印。
而他,洛辰,一个身怀被污染的圣骸碎片、又与冬寂使者(其力量源头很可能就是流落在外的原始冰核碎片)订立契约、还拥有部分冰核碎片临时执掌权的“意外变量”,触动了这座古老封印的某种应急机制。
那个冰冷的意志,就是无数守望者残存意志的聚合体,是这座封印的“器灵”,是冰封回响本身。
现在,这个意志正在“审视”着他。
没有敌意,也没有善意,只有一种基于古老契约规则的、冰冷的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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