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顾荆野将客厅的沙发挪回了书房。
他对林秀兰说:“妈,您和七月睡床,宽敞。我睡书房的沙发就行。”
林秀兰一看那窄小的沙发,再看看女婿高大的身板,立刻急了:“这怎么行。荆野,你这大个子,睡那沙发腿都伸不直,不成不成。我睡沙发,你睡床上去!”
“妈,真没事。”顾荆野笑着安抚,“这沙发我睡习惯了,舒服着呢。您坐车累坏了,快歇着吧。明天我去后勤看看,弄张行军床来就宽敞了。”
林秀兰拗不过他,只能看着女婿抱着被子进了书房。
苏七月和林秀兰并排躺下。
久别重逢,母女俩有着说不完的体己话。
林秀兰细细地问着女儿孕期的点点滴滴,苏七月则依恋地枕着母亲的胳膊,像小时候一样,说着自己的感受,说着对孩子的期待。
但,长途跋涉的疲惫终究席卷了林秀兰,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沉沉地睡着了。
苏七月仍旧毫无睡意。
她侧着身,借着窗外透进的朦胧月光,看着母亲的侧脸。
这不是梦,母亲真的就在她身边!
她悄悄抚摸着肚子,在心里轻声说:“宝宝们,外婆来了哦。有外婆在,妈妈什么都不怕了。”
这份安心,是任何灵泉空间都无法替代的。
睡不着,她不由自主想起了顾荆野。
她何其有幸,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
他不仅给了她坚实的臂膀和无尽的爱,更将她心底最深的牵挂,用最温柔、最周全的方式,送到了她的身边。
他知道她更渴望母亲的陪伴,所以接来了林秀兰;
他也没有忽视自己母亲的责任,提前告知了杜念勤会来。
这份细心、这份周全、这份深沉的爱意,让她觉得,未来无论有多少风雨,只要有他在,有家人在,就无所畏惧。
……
一早,顾家院子里飘出诱人的米粥香气,还夹杂着煎蛋的焦香。
顾荆野系着围裙,高大的身影在火炉前忙碌,动作利落地做着早饭。
他正在努力展现自己“贤惠”的一面,招待远道而来的丈母娘。
林秀兰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手里捧着热茶,眼角的皱纹都盛满了欣慰。
“荆野啊,你这手艺可真好,比七月她爹强多了。瞧瞧这鸡蛋煎的,圆溜溜的,一点不破!我们七月嫁给你,真是掉进福窝里了!”
顾荆野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给丈母娘盛粥:“妈,您快尝尝。您来了,七月高兴,我也高兴。”
苏七月坐在一旁,幸福万分,连带着沉重的孕肚似乎都轻盈了几分。
吃过早饭,林秀兰从自己带来的那蓝布包袱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件小衣服。
“七月,快来看看。”林秀兰献宝似的把衣服展开。
那是几件用柔软的细棉布做的小和尚服、小肚兜,还有两顶小小的虎头帽。
针脚细密匀称,显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更难得的是,衣服的领口、袖口还绣着精致小巧的如意纹和福字,针法古朴,配色雅致,一看就是老手艺。
“妈,您什么时候做的?太漂亮了!”苏七月惊喜地接过来。
每一针每一线,都浸透着老家窗前灯下的思念和祝福。
“闲着没事就做点。”林秀兰笑得有些腼腆,“想着你怀的是双胎,怕你忙不过来。这料子是托人从供销社买的,说是城里孩子用的,软和,不磨皮。”
“尿片我也做了些,都是煮过晒透的,软乎。”
苏七月的眼眶有些发热。
她拉过母亲布满老茧的手,轻轻贴在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宝宝们,快谢谢外婆,看外婆给你们准备了多好的见面礼!”
林秀兰的手掌温暖而粗糙,带着庄稼人特有的力量感。
她小心翼翼抚摸着女儿浑圆的肚子,感受着里面生命的律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嗯,胎位正着呢,小家伙们挺有劲。”
林秀兰娘家妈是个产婆,她跟着学过,接生过不少孩子,这份经验此刻成了女儿最安心的保障。
“别怕,有妈在呢。”
温馨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
苏七月要去卫生队上班了。
她起身,给母亲介绍了家里的东西放在哪,米面油盐的位置,又叮嘱道:“妈,您在家好好歇歇。困了就去里屋床上睡会儿,褥子都铺好了。我中午回来吃饭。”
“哎,好,好,你去忙你的,不用惦记我。”林秀兰慈爱地摆摆手。
走在去卫生队的路上,苏七月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刚到卫生队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喜气洋洋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王慧霞生了!又是个大胖小子!七斤多呢,母子平安!”
“慧霞嫂子真有福气!”
苏七月闻言,发自内心地为王慧霞高兴。
这份喜悦,不仅仅是因为一个新生命的降临,更因为此刻,她自己的心也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了。
妈妈来了,就在家里等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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