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徐墨在营帐外来回踱步。
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终于见到林沣带着一行人回来。
为首的灰衣文士牵着辆破旧驴车,车上坐着自己的妻子和母亲。
“先生!”徐墨快步上前,抱拳行礼,“那日在崖口,多亏先生提醒。”
“徐某心中感激,这次请先生来,还望先生不吝赐教。”
灰衣文士神色淡然,微微欠身:“将军谬赞,在下不过山野村夫,略通些识路辨险之道,哪懂什么军国大事。”
徐墨心中一沉,却早有预料。他引着文士走到稍远处,压低声音道:“先生不必过谦。能一眼看穿崖口藏有伏兵,这份见识绝非寻常人可比。”
文士神色不变:“将军抬爱了。乱世之中,多些心眼罢了。”
徐墨沉默片刻,突然道:“先生拖家带口在战乱中漂泊,纵然有经天纬地之才,前些日子也差点妻儿受辱。”
见文士神色微动,他继续道,“那日若不是徐某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如今徐某身陷绝境,还望先生念在这份情义,施以援手。”
回忆起前几日那惊险一幕,文士的眼神终于有了波澜。
“将军大恩,在下铭记于心。”文士长叹一声,“只是这军中之事错综复杂,我一介草民......”
“先生可知,我为何非找你不可?”徐墨目光灼灼。
徐墨露出苦笑,“实在是在下无人可求。”
文士沉默良久,看向远处马车中的两名妇人,终于开口:“将军一片赤诚,在下若再推辞,反倒显得不知好歹。只是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尽力而为,能否成事,还看将军造化。”
徐墨大喜,再次深深一拜:“多谢先生!徐某愿闻高见。”
文士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此处不便说话,将军可否找个安静之处?”
“请随我来!”徐墨引着文士进入营帐,屏退左右。
营帐内,烛火摇曳,徐墨紧盯着眼前这位名叫种桵的先生。对方一袭灰袍,手持竹杖,虽是风尘仆仆,眼中却透着洞察世事的睿智光芒。
徐墨率先打破沉默:“种先生,如今我深陷绝境。朱公有令,必须进攻岐国;可殿下又不想让此战取胜,还将我推至风口浪尖。”
“韩勍装病交权,把这烫手山芋扔给我,我如今是进退两难。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指点迷津。”
种桵微微皱眉,朱公和殿下,他倒是知道,可这韩勍。
徐墨自然也看出了种桵的疑惑,说道:“这韩勍便是这五万南路军的统帅,我原是禁军厢指挥使,我是殿下心腹,韩勍乃是殿下暗子。”
种桵闻言,轻抿一口茶,沉思了片刻后,缓缓说道:
“徐将军,你如今的困境,恰似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不过,办法也不是没有。”
“在下有三策可拱将军抉择。”
徐墨身体前倾,神情专注道:“愿闻其详!”
种桵放下茶盏,缓缓说道:“第一策,利用‘假推进’制造缓冲。”
“将军可向朱温上书表忠心,言辞务必恳切激昂,表明南路军正全力筹备,誓要攻克武关。但同时,以商洛山道险峻、粮草转运困难为由,放缓行军速度。”
“这如何操作?”徐墨眉头微皱。
“这并不难。”种桵微微一笑,“将军可暗中安排士兵伪装成民夫,在关键路段故意破坏道路,制造修路遇阻的假象。还可让人悄悄损坏桥梁,待大军行至,桥梁坍塌,行军自然受阻。”
“甚至可让部分士兵佯装水土不服,咳嗽发热,卧床不起。如此一来,既给朱温努力作战的假象,又符合朱友珪不想赢的诉求。”
徐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计虽好!只是,一直拖延,恐难长久。”
“这便要说到第二步,与岐国‘对峙’。”种桵继续道。
“将军可暗中挑选口才出众、心思缜密的心腹,前往岐**营,向其将领传递信息:我军奉命进军,但无意与贵国死战,望能互留余地。只要利益谈妥,岐国未必不愿配合。”
“双方在武关外围展开战斗,小股部队袭扰,弓箭对射。而后,将军将这些‘战斗’详细记录,写成激烈的战报呈给朱温。如此,便可在两方势力间周旋。”
徐墨眼睛一亮:“好!这样一来,既应付了朱公,又不得罪殿下。”
可他转念一想,皱眉道:“长此以往,朱温在军中的细作定会上报,若是他知晓我在拖延,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种桵目光如炬:“这便引出第二策,逼迫朱友珪相助。”
“将军可私下派遣最信任的心腹,携带密信给朱友珪。信中直言:若我军不进攻,朱温必杀我;若全力进攻,即便取胜,手握五万大军,殿下也难容我。”
“如今唯有殿下出面斡旋,使朱温减少对南路军的关注,或默许我‘失败’,否则我狗急跳墙,将殿下的谋划告知朱温,玉石俱焚。”
徐墨神色一变:“此计够狠!只是,玉石俱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