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杨琏刚死的阴霾还笼罩在朝臣之上,宫城以西的演武场却沉浸在一种异样的寂静里。
五百玄铁重甲士卒整齐列阵,如同一尊尊沉默的铁像。
演武场高台上,十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并肩而立,正是昔日的定安校尉,如今明面上的“武备教头”。
为首的校尉名叫秦岳,面容冷峻,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目光却死死锁定着阵前那个挺拔的身影——周邺!
他身着与其他士卒同款的玄铁重甲,却难掩其卓尔不群的气势。
此时,他耐心纠正着身旁一名甲卒的站姿,全然没有察觉到高台上十道复杂的目光。
“秦兄,这周邺倒是沉得住气。”左侧一名瘦脸校尉低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杨琏已死,按计划,咱们该动手掌控这五百重甲了。可这周邺……”
秦岳缓缓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急不得。周邺在军中威望极高,又是大星位的境界,手下更是有十余家兵入队!”
“暗中动手,即便能杀了他,也必定会惊动杨溥……”
“可再拖下去,杨璘那边怕是要有所动作了。”另一名校尉皱眉道,“方才收到消息,杨璘已经接管了京中防务,正在大肆清洗杨琏的旧部!”
“若他腾出手来,定会派人接管这五百重甲。到时候,咱们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放心,大王早有安排。”秦岳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笃定,“王妃的密信,应该已经送到三殿下杨璆手中了。接下来,就看三殿下的了。”
众人闻言,皆是眼前一亮。
杨婉乃是吴王三子——杨璆的亲姐姐。
杨璆生**玩,平日里总带着仆役在府中斗蛐驯鹰,朝堂之事从不过问,却唯独对这位姐姐言听计从。
徐墨的计划里,杨璆就是那颗最关键、也最“安全”的棋子。
就在这时,阵前的周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目光直直射向高台。
秦岳不躲,直直对上了目光,随后露出笑意。
周邺颔首回应,便又低下头,继续指导众人——他总觉得秦岳等人今日的目光有些锐利,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只当是杨琏遇袭后,这些“教头”也变得谨慎起来!
次日清晨,演武场的钟声便准时响起。五百重甲士卒迅速集结,甲叶碰撞声如雷鸣般响彻场中。
秦岳带着两名校尉走下高台,径直朝着周邺走去。
此时的周邺刚检查完士卒的甲胄,见秦岳过来,连忙直起身行礼:“秦大人。”
“周校尉。”秦岳停下脚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三殿下杨璆召你即刻入宫,说是有要事相商——还特意叮嘱,让你单独过去!”
周邺闻言,心下有点疑虑。
他与三殿下杨璆素无往来,唯一的交集还是去年宫宴,杨璆看中了他腰间的一把猎刀,想花钱买下,最后被他所赠。
如今对方突然召见,还是“单独过去”,实在蹊跷!
但他也没有多想,杨璆生性洒脱、贪玩,召见自己一个军中校尉,本就无需理由。
“末将遵命。”周邺躬身行礼,随即对身旁的副手吩咐道,“我入宫期间,你带兄弟们继续练习枪术!”
副手是他一手提拔的亲兵队正,连忙应下:“是!”
随后便跟着秦岳三人纵马离开了演武场。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行人来到了宫城东侧的文华殿,而不是三殿下的府邸!
这处宫殿平日里极少有人来往,殿外的石阶上甚至长了些青苔,如今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门口还站着两名杨璆府中的侍卫。
秦岳停下脚步,对周邺说道:“周校尉,三殿下就在殿内等候,你自行进去吧——殿下说,不想被外人打扰!”
周邺心下愈发疑惑,手不自觉往腰刀处移了移。
殿内,只有一名身着锦袍的少年端坐于主位之上,手中正把玩着一只金丝笼,笼里的蛐蛐正“唧唧”地叫着。
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容俊秀,却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神态,正是三殿下——杨璆!
“你就是周邺?”杨璆抬起头,瞥了周邺一眼,语气随意。
周邺躬身行礼:“末将周邺,参见三殿下。不知殿下召末将前来,有何吩咐?”
杨璆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金丝笼放在桌上,走到周邺面前,绕着他转了一圈,目光在他身上的玄铁重甲上停留片刻,突然笑道:
“听说你很能打?上个月演武,一人挑败三名教头?”
周邺不知道杨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如实回答:“只是末将运气好,那三位大人手下留情了!”
“运气好?”杨璆嗤笑一声,突然收住笑容,语气玩味道,“那你说说,大哥的运气,怎么就那么不好?”
周邺心中猛地一颤,刚想开口,却被杨璆打断:“整个吴国都知道,大哥在京口渡遇袭,是二哥杨璘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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