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并非光线的缺失,而是存在本身的湮灭前奏。
那只从平台深处黑暗缺口中缓缓探出的、由纯粹幽暗能量与疯狂熵增符文构成的“巨爪”或“触须”,其存在本身就在否定周围的一切秩序。光线在其周围扭曲、塌陷,如同被无形黑洞吞噬。空间的质感变得粘稠而怪异,重力场紊乱,金属平台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随时会解体的呻吟。
它并非实体,却比任何实体更令人恐惧。那是“摇篮”本体意志的部分具象化,是毁灭法则的延伸!
其尖端缓缓“扫”过平台外围,并未直接接触,那层本就摇摇欲坠、被混沌能量充斥的静滞光幕,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无声无息地、彻底地……湮灭了。没有爆炸,没有冲击,只是纯粹的、绝对的……消失。
光幕外,那些陷入终极疯狂的变异体潮水,在这真正的“本源”降临面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就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般消融、分解、化为最原始的粒子尘埃,被那巨爪散发的熵增力场彻底同化吸收!
绝对的死寂降临了。只剩下那巨爪缓缓移动时,引发的空间结构不堪重负的、低沉的扭曲嗡鸣。
绝望,化作了实质的冰冷,冻结了每个人的血液和思维。
高处的刘怡萱,眼睁睁看着下方那超越理解的恐怖存在,大脑一片空白,连恐惧都仿佛被剥夺,只剩下彻底的、虚无的茫然。她握着那枚高爆手雷的手指,僵硬得无法动弹。
董立杰瘫在静滞方碑基座旁,焦黑的左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但他仿佛感觉不到了。独眼死死盯着那缓缓逼近的、吞噬一切的黑暗巨爪,嘴角咧出一个扭曲的、彻底放弃抵抗的惨笑。完了,这次真的完了。人力怎能与这种存在抗衡?
王文娟紧紧抱着李文昊冰冷的身躯,泪水早已流干。她感受着那毁灭性存在的逼近,感受着怀中之人微弱的、即将彻底熄灭的生命之火,一种极致的悲伤和平静反而笼罩了她。她低下头,将脸颊贴在李文昊冰冷的额头上,闭上了眼睛。至少……最后时刻,他们在一起。
意识空间内,那毁灭的黑暗巨爪同样投下了庞大的阴影,其带来的压迫感远超之前任何攻击。那面残破的静滞防火墙发出了最后的、不堪重负的哀鸣,裂纹疯狂蔓延,冰蓝光芒急剧黯淡,眼看就要彻底崩碎。
李文昊那残存的意识火种,在这终极的压迫下,微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终焉似乎已然注定的刹那——
那枚彻底死寂的“守墓人信标”残骸,在接收到静滞方碑基座最后那道微弱、扭曲的能源脉冲后,其内部某个最深层的、未被触发的冗余指令,终于被强行激活了!
它没有能量去执行任何宏大的操作,而是将其最后的一点点物质结构,以及内部存储的、关于“静滞”秩序的最后一点信息残片,压缩成了一道微不足道的、却带着特定频率的……物理结构脉冲。
这脉冲,如同垂死者最后的心跳,微弱却精准地传递而出。
目标,并非那恐怖的巨爪,也并非遥远的基地。
而是近在咫尺的、昏迷的、左臂那焦黑烙印正处于某种奇异平衡状态的——李文昊。
脉冲悄无声息地没入了李文昊焦黑的左臂。
没有光芒大作,没有能量爆发。
但在那焦黑的、死寂的烙印最深处,那一点微弱的、与王文娟意识连接的火种,在这外部终极压力、内部信标最后脉冲、以及远方“逆流协议”引导来的、混乱的“摇篮”本体哀鸣波动的多重、矛盾的作用力下……
猛地,不是闪烁,而是……极其诡异地震颤了一下!
如同一个精密却濒临崩溃的谐振器,被一个极其复杂、充满矛盾、却又蕴含某种奇异规律的混合频率,轻轻敲响了!
嗡……
一种极其细微、却瞬间穿透了所有噪音和压迫感的、全新的共鸣声,自李文昊烙印深处响起!
这共鸣声并非静滞的冰冷秩序,也非摇篮的熵增混乱,更非那巨爪的毁灭虚无……它更像是一种……极其古老的、中立的、仿佛宇宙背景噪音般的……基准频率?
仿佛万物诞生之初的第一次振动,蕴含着一切可能性,却又超然于一切之上!
这微弱的基准频率震颤出现的瞬间——
那缓缓逼近的、毁灭一切的黑暗巨爪,动作猛地……一滞!
其表面流淌的、代表熵增与混乱的符文,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却真实存在的……紊乱?仿佛它的“绝对性”受到了某种根本无法理解、无法归类、无法同化的“异物”的干扰!
巨爪尖端,那湮灭一切的力量场,甚至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微小的……“涟漪”?仿佛绝对零度的冰水中,滴入了一滴温度截然不同却无法融合的液滴。
虽然这干扰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确实存在!就像精密运转的杀戮机器齿轮中,突然卡进了一粒微不足道却硬度极高的沙砾,虽然无法阻止机器,却让其出现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违反其绝对规律的……“顿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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