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
空间本身仿佛被撕成了亿万片冰冷的、闪烁着灰白光芒的碎片,如同破碎的镜面,每一片都映照出扭曲变形、支离破碎的影像,又以疯狂的速度旋转、碰撞、湮灭、重生。
李文昊感觉自己被抛入了一个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概念的绝对混沌漩涡。
身体失去了所有感知,仿佛被分解成了最基础的粒子,又被强行拉扯、重塑。极致的撕扯感和失重感并非作用于**,而是直接作用于存在的本质,要将他从“存在”的概念中彻底抹除。
唯有意识,在无尽的混乱和撕裂中,如同暴风雨中随时会熄灭的残烛,被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死死守护着,维持着最后一丝扭曲的清醒。
那是来自左臂冰痕烙印深处,那股强行激发后、正在急速消耗殆尽的微弱能量,以及……那柄与他一同被卷入漩涡的暗蓝权杖所散发出的、同源却更加磅礴的静滞力场。
两股力量以他的身体为媒介,在外部毁灭性的空间风暴中,勉强构筑了一个极其脆弱、不断明灭的幽蓝能量茧,将他包裹其中,抵御着绝对的虚无和湮灭。
即便如此,那穿透性的撕裂感依旧无孔不入。
在意识被撕碎和凝聚的反复边缘,一些光怪陆离、破碎不堪的“碎片”,如同海底沉船中逸出的气泡,不受控制地涌入他濒临崩溃的感知。
【……警告!跨维度坐标锚定失效……落入非稳定缓冲带……熵值急剧升高……】
冰冷而熟悉的AI警告碎片,仿佛是“守墓人”信标最后的一缕残响,转瞬即逝。
【……检测到同源高阶静滞造物(权杖)及碎片载体(宿主)……启动紧急避险协议……能量引导……重新计算落点……】
这一次,是冰痕那极度虚弱、却依旧冷静到残酷的逻辑低语,它似乎在利用权杖的能量,艰难地计算着生路。
【……计算受阻……遭遇未知干扰场……特征码匹配……‘摇篮’外围防御网络……?……优先级重定……尝试接入……】
摇篮?!
这个词如同冰锥刺入李文昊模糊的意识!
紧接着,更多的碎片扑面而来,不再是信息,而是……影像?感觉?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无法用语言形容其结构的、仿佛由生物组织、冰冷金属和纯粹能量交织而成的诡异星体,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表面覆盖着一层搏动的、如同血管脉络般的幽暗光网……那就是“摇篮”?彼岸基地的核心?
……一种宏大、古老、冰冷、仿佛没有生命却又蕴含着恐怖活性的“注视感”,如同无形的潮水般扫过他的意识,带着纯粹的扫描和识别意味,并非恶意,也绝非善意,更像是一种……程序化的冷漠审视。在这“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渺小得如同尘埃,一切秘密都无所遁形。
……左臂的冰痕烙印和身边的权杖同时传来剧烈的、带着一丝……敬畏?或者说……被压制感的共鸣悸动!仿佛臣子遇到了君王!
……那宏大的“注视”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聚焦在了他左臂的烙印和那柄权杖之上……扫描的“力度”骤然加强……
【……识别:破损的‘守墓人’信标碎片(低权限)、‘巡礼者’制式静滞权杖(能源枯竭、协议休眠)……关联协议:‘上古契约’附属条款-第七执行序列……状态:异常流落……】
一段冰冷、浩瀚、仿佛由整个空间本身发出的意念信息,直接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根据‘契约’补充条例-虚空漂流物处理规程……检测到微弱生命体征及同源静滞能量……符合最低回收标准……执行:引导至最近废弃接收点(S-07)进行初步隔离检测……】
【……指令下达……坐标锁定……牵引场生成……】
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猛地在这片混乱的时空乱流中抓住了他这叶小小的“扁舟”,强行稳定了他的轨迹,并施加了一个明确的、不容抗拒的“拉力”,将他拖向某个特定的方向!
混沌的视野开始相对稳定,前方无尽的灰白碎片乱流深处,一个微弱的光点正在迅速放大,逐渐显现出一个……残破的、仿佛被撕裂的金属结构体的轮廓?
那似乎是一个巨大平台的残骸,静静地漂浮在虚空之中,表面布满伤痕和冻结的金属熔瘤。
那就是所谓的“废弃接收点”?
就在他即将被拖向那个平台残骸的瞬间——
另一段极其短暂、却异常清晰的“碎片”,仿佛趁着他意识被外部力量强行稳定、冰痕与权杖能量因“牵引”而短暂共鸣达到峰值的刹那,猛地从他左臂烙印的最深处,被狠狠地“甩”了出来,砸进了他的意识核心!
那不再是来自外部的信息,而是……一段被冰痕死死封锁、几乎已融入本能的、属于储俊文……或者说,是储俊文从“冰痕”深处继承来的、更加古老遥远的……记忆残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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