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失之香 卷二第十四章 初见神兽

埃森纳赫东部是千里无垠的幽碧平原，其间大大小小的农场呈块状分布，而这片广袤肥沃土地上的农户在神族发明创造的高度机械文明下世代以耕种、畜牧、渔业养殖等为生。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沉了下来，入夜时分，农场里已经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灯火，那是呼唤远方辛勤耕作的人们赶紧回家的信号。

“阿爸、阿妈、海哥，你们赶紧回来哩！吃晚饭喽！”远远的，听到了女人这样殷切清晰的呼唤。

然后田野里的人才应声，赶紧收拾收拾农具，携着狗子回家去。

这里的大农场都有高大的铁栅栏同四周其他小农场划分并隔绝开来，这样的场景，沿途下来，她们已经见过很多了。

“就是这里了！”最终，她们在一家灯火明亮的庄园前停下了，连星赫然是闻到了里面的美食香气，一下车甚至不顾一群狗子撕咬就跑了进去，在如此宁静的郊区，引起的骚动极大。

素蓂和小香却是不慌不忙，到达神级之后，她们已经没有了强烈的进食欲和疲倦感。她们端详了一眼头顶的金属牌匾，虽是夜里，她们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那几个红漆大字：亨利庄园。

那些盘踞在门口的狗子们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们身上不同寻常的气息，不仅没有发出任何一丝怀有敌意的吠声，更是主动贴上去摇起了尾巴。

这时一个戴着草帽，穿着白色背心，光着膀子的高大强壮男人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欢迎她们，“你们好啊，我叫亨利罗伯特，是这所庄园的主人，两位尊敬的客人，里面请吧。你们的同伴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他说的，竟然是碧鳞洋尽头的语言。

怔了怔，罗伯特才捶了捶手，略显尴尬地解释道，“我怎么忘了，你们听不懂亚特兰蒂斯语，哦，该死！”

只是，素蓂的开口却让他顿起“感触”，“不，先生，我们恰恰相反。”那竟是一口纯正流利的亚特兰蒂斯古语。

“哦，天哪，尊贵的小姐，您竟然会说神的语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并不是幻听，不禁叹息，“我们一家原本就是被神放逐来到这里的……是利莫里亚的神重新接受了我们，使我们得以再次生存了下去……”

他口中所说的“利莫里亚”就是神境大陆的别称，在其他大陆文明中，他们更习惯称之为“利莫里亚大陆”。

不仅是他，素蓂同样也很震惊，她们自小在神境大陆长大，对其他文明知之甚少，但“亚特兰蒂斯”却是她们一直渴望知晓的神秘国度。

可是师父除了教了她们十多年亚特兰蒂斯语之外，对那片神秘国度从来只字不提，犹如一种禁忌。

她们多年来只是通过翻阅学习一些古希伯来人的书籍秘典来了解那片神秘世界里的一些零星而强大的秘术，比如轮换融合术。

“不，我想您应该很清楚，我和您口中所说的‘神’并没有任何关系。”素蓂继续用亚特兰蒂斯语说道，“我很抱歉听到您如此不幸的遭遇，但我们的来意，我的伙伴没有和您说吗？”

那来自神秘国度的男人这时脑海似乎闪过了什么有趣画面，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您说那位小姐吗？她实在很有意思，冲进来什么也没说，就给了我两块金币然后就在我家餐桌上和我的孩子们狼吞虎咽了起来！哈哈哈哈。”

素蓂就知道那家伙是这样的神经大条，以前也不知道被师父敲了多少次，死性不改。

“那真是很抱歉先生。”素蓂拱了拱手，然后一看小香，却惊人地发现她正和一头近三尺高的黑色卷毛高颈猎狼犬走得亲近。素蓂一时又是尴尬又是好笑，好像还是第一次发现她居然喜欢那样的大狗子。

而且那只高颈小眼的大狗子显然也很喜欢她，还不断吐舌舔她的手，小香察觉了素蓂惊奇的眼光，却是难得没有避讳地走了过来，同样用亚特兰蒂斯语表达了她此刻内心惊人的想法，“我想买下它，可以吗亨利先生？”

亨利看着那只跟在她身后的猎狼犬，知道它也终于选择了它真正的主人，“你知道它是什么品种吗？”他却是笑着问了这个不相关的问题。

小香却是很清楚，她在《南迁经》中曾见过古希伯来人对这种神犬的描述，“它是‘爱神猎狼犬’对不对？”

亨利罗伯特笑着点了点头，“这位小姐很识货，它的确就是爱神猎狼犬。但我其实并不是它的主人，所以我无法决定它的去向。”

“那……”小香眼底猛地闪过了一丝失落。

这还是她第一次浮现那样的神色。

“它其实是当初被放逐时，一位没落的亚特兰蒂斯神族少年送给我的，因为他当时和我们这群被放逐到这片土地的普通人一样，失去了所有，包括神籍，孤苦伶仃，连自己都养不活了。”

再次提及那段“放逐史”，她们也陡然起了兴趣。中年亨利对那段过往明显已经释怀，面带微笑，“可据说他后来向利莫里亚一位女神学习剑术，成为了这片大陆的一个不朽传奇。我想你们也一定知道那个少年的名字——他叫斯沃德·金！”一说到这个名字，亨利语气里登时充满了敬仰与激情。

她们也很是吃惊，想不到剑神斯沃德还有那样一种过往。小香旋即掏出了一个饰有剑神山庄专属剑状花纹的囊，道，“您看，我岂止认识剑神前辈，我还有他亲自授予的金币、银色勋章和囊呢！”

一见到这些熟悉且珍贵的东西，亨利作为一个普通农场主还是很吃惊，特别是那块银色勋章，那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得到的……

“你们是‘大斗士’？！看来世界真是一尾三叶草呢……我今天居然看到了像你们这样年轻的大斗士和神级勋章！天哪，这简直难以置信！”

他口中的“大斗士”就是指亚特兰蒂斯传说中的顶级武斗家；而“世界是一尾三叶草”则是一句俗语，意为“世界真是渺小而充满了奇遇”。

现在听到真正的亚特兰蒂斯语言才知道当初素商悉心教导的意义与奥妙。

素蓂会心一笑，微妙地切入了话题，“那……您看我妹妹的提议如何？传说爱神牧羊犬只和内心纯洁善良的人接触，所以会选择一个珍爱自己的主人，现在看来是真的，它眼光的确不错——她可是我家‘小爱神’哟。”她甚至还有些轻佻的语调。

小香这回真是没羞没臊地感谢她的帮助，眼神充满期待与感动。

亨利罗伯特原本就没打算拒绝这事，现在既然这狗子与她们有缘，他做个顺水人情也是不错的。然后这时候连星终于像是吃饱了，很是合时宜地和那群小孩子跑了出来。

素蓂和小香看着她屁股后面跟着的六个孩子，最大的才七八岁的样子，最小的只有一两岁。显然，这是一个庞大而幸福的家庭，但经济压力也可想而知。

“一万金币怎么样？”素蓂知道，这个价格算是相当公平了。

“一万金币？那似乎太多了尊敬的小姐。”亨利罗伯特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这个数字都足以买下他的整个农场了！他知道对方是在表示她们的诚意，微笑，“一百个金币就足够了，它帮了我不少忙，甚至还救过我孩子的命，现在能跟着你们这么美丽大方的主人，我也很放心。”

罗伯特的语调极具抑扬顿挫之感，但小香坚持将一万金币给了他，对她来说，这神犬从第一眼开始就和她灵性相通，她喜欢得紧。远非这些金币能比。

而这些金币能让他们一家过上几年好日子，实在是很公平的交易。

那一刻，赫然也看到了老婆孩子惊讶与渴望的眼神，亨利十分感激地收下了她们的馈赠。

“那么，我们也该走了。感谢你们的热情款待。”素蓂一招手，示意连星准备回城。

罗伯特一家也和那大狗子做了最后的道别，也是在那时，小香听到小孩子们叫它“托托”。在亚特兰蒂斯古语中，那指的是一种高大而孤单的草原猛兽。不过还挺形象可爱的，想着，她也忍不住模仿那些小孩子叫了一声“托托”。然后那只爱神犬就真的迅速跑了过来，像个大人一样直立了起来。小香即刻伸手握住了它的前爪，它也充满灵性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主人的手和脸颊。大家都笑得很欢乐。

回去的路上，托托好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放，一路在小香的马车旁跑来跑去，连星看了都羡慕不已，“哎，你说它能不能当神兽坐骑？”

这个问题，小香倒还没有想过，不过这倒也提醒了她，“你去问托托吧，它很聪明。”

素蓂挑了一处月下荒原停车，连星一招手，托托也很是机敏地跑了过来，“听说你是神犬，长得也很酷，不知道你能不能载我跑一段？”

话音刚落，那条强壮的，三四尺高神犬已经伏下身子，示意她上来。

“嘿，这可真是个宝贝！”连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聪明的狗，于是她缓缓跨了上去，发现它的背十分宽阔且绒毛众多，似乎比那马鞍还要舒坦些。

她刚才是见识过托托的速度的，所以赶紧双腿夹紧了它鼓鼓的腹部，以免突然被那种速度甩下去，然后说了声，“走！”

“哇哦！”一瞬间连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要不是她双腿死死夹紧了它的腹部，只怕启程那会儿她已经被甩了个底朝天！她赶紧仰卧起来，顺势双手就那么抱紧了它的脖子，那样子真像极了一只死死吸附在猎物表面的白色海星。“妈呀，你也跑太快了吧，你到底是狗还是马呀！快停下来，我要吐了！”

于是一眨眼的功夫，托托带着背上的连星溜了一圈整个荒原，这速度无疑也是神级的。可怜连星根本驾驭不了这种速度，加之刚吃的太撑，一下来就已经双腿发软，后背虚浮，胃里一阵剧烈翻滚了。

“我……不行了……感觉有好多星星……在眼前转动……”

小香，正想说点什么，托托却忽然主动示意她也试试。

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素蓂便鼓励道，“听说神兽在主人面前会展示出它真正的潜能，刚才它既然能驮着连星一瞬间溜出十余里，那么它真正的能力是什么，我倒也想看看。”

其实小香也一样，她已经见识过两次通灵召唤的厉害了，一次是东君的狮首龙身虎爪牛尾怪物东青；另一次是独孤兄妹的纯白天翼剑齿虎。不知道她的爱犬又会给她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这次，她甫一上去，托托忽然巨大化了一两倍，看着已有普通猛虎般大小，更令人惊讶的是，它能直接载着小香爬云而上，奔向九霄！且丝毫不颠簸，如履平地！这一幕让地面的连星看了简直要当场喷饭——

“能飞你不早飞啊！”

素蓂却是叹了口气，安抚了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