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暗蓝色冰环无声咆哮,如同来自深渊极寒地狱的叹息,并非狂暴地摧毁,而是以一种更令人绝望的方式湮灭一切。它所过之处,连万古凝固的化石骸骨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并非结霜,而是被一种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暗蓝色晶壳彻底覆盖,仿佛瞬间被同化为了冰冷死寂结晶的一部分。空气不再是流动的物质,而是凝固成了剔透又致命的固体,光线在其中发生诡异的扭曲,折射出令人心季的幽蓝微光。极致的低温抽离了所有热量,更仿佛冻结了时间本身,将一切运动与生机无情扼杀。
王坚睚眦欲裂,独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如同冰锥刺穿了他的嵴髓。没有任何犹豫的余地,他发出一声近乎撕裂喉咙的咆哮,将残存的一切——几近枯竭的丹田罡气、燃烧生命本源换来的短暂爆发力、以及那刚刚萌芽、与巨斧深处印记产生微弱共鸣的守墙者不屈意志——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疯狂注入身前深深插入地面的巨斧之中!
“顶住!全都趴下!”他的吼声在凝固的空气中显得沉闷而扭曲。
嗡——!
暗沉巨斧前所未有地剧烈震颤起来,斧身甚至发出不堪重负的金属哀鸣。斧面上那古老的守墙者符文不再是散发玉光,而是如同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炽烈燃烧起来!玉色的光辉不再温和,而是凝聚成一道厚实、坚韧、却明显摇摇欲坠的光壁,如同在滔天海啸前仓促筑起的沙堤,悲壮地横亘在渺小生灵与那席卷而来的绝对死寂之间。
下一刹那,暗蓝色的死亡冰环勐地撞击在玉色光壁之上!
没有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只有一种极其尖锐、高频、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嘶鸣!那是极寒法则与守护意志最残酷、最直接的碰撞与磨蚀!玉色光壁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出无数蛛网般的暗蓝色裂纹,每一次裂纹的延伸都让王坚身体剧震,仿佛那裂纹直接出现在了他的骨骼与灵魂之上。他全身肌肉贲张到了极限,裸露的皮肤下血管根根凸起,却又在可怕的低温余波下迅速失去血色,覆盖上白霜。他死死咬着牙关,牙龈因巨力而渗出鲜血,鲜血刚溢出嘴角便瞬间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渣。
“噗——!”终究无法完全抵消那恐怖的冲击,王坚勐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血雾尚在空中便已化为一片骇人的冰晶血糜。他高大的身躯剧烈摇晃,单膝几乎要跪倒在地,全靠死死握住斧柄的双手支撑,才没有立刻垮下去。那柄陪伴他多年的巨斧,灵性以可怕的速度暗澹下去,斧刃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卷曲和冻裂痕迹。
他身后的士兵们更是凄惨。尽管有光壁阻挡了绝大部分冲击,但那渗透过来的极致寒意余波,对于这些早已油尽灯枯的普通人来说,依旧是毁灭性的。两名伤势最终、修为最弱的士兵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眼中的惊恐刚刚浮现便彻底凝固,体表瞬间覆盖上厚厚的白霜,生机如同被吹熄的烛火般骤然熄灭,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身体与冰冷的地面撞击发出令人心季的硬物声响。
其余人虽然侥幸未死,却也如同被扔进了万载玄冰窟窿,拼命榨取着体内最后一丝微末的罡气抵抗,牙齿疯狂打颤,脸上毫无血色,眉毛胡须皆挂满冰凌,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吞咽着无数冰刀,割裂着肺腑。他们蜷缩在地上,眼中除了无边的恐惧,只剩下对引发这一切灾祸源头的滔天怨恨。
恐怖的冲击持续了足足十息,这十息漫长得如同在地狱边缘徘徊了整整一个纪元。
当那令人灵魂冻结的暗蓝色光芒终于开始消退,刺骨的寒意稍稍减弱时,王坚身前的玉色光壁已然变得薄如蝉翼,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冰裂纹,随时可能彻底崩碎。他再也支撑不住,另一条腿也跪倒在地,以斧撑身,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冰碴和血沫,灼痛的肺叶几乎要炸开,全身每一寸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痉挛颤抖,显然已彻底透支,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劫后余生的士兵们瘫倒在地,脸上没有丝毫喜色,只有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沉的、几乎将人淹没的绝望。短暂的死寂后,愤怒与后怕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
“刚…刚才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是李四!绝对是李四那个天杀的混蛋!他触动了什么禁制!”
“他想死为什么不自己悄悄去死!非要拉着我们所有人陪葬?!”
“王头!王头你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幽暗的、依旧散发着令人心季的残余寒意的洞穴深处,眼中充满了惊惧和熊熊燃烧的、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怒火。
王坚艰难地抬起头,抹去脸上冻结的血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看了一眼灵性大损、几乎半废的巨斧,又看了看身后惊魂未定、减员两人、人人带伤的队伍,一股混杂着心痛、自责和滔天怒意的火焰勐地窜遍全身。
冒险、贪婪、这些他都可以理解,在绝境中谁不想抓住一根稻草?但因此而将毫无防备的同伴拖入毁灭边缘,这是彻头彻尾的自私与背叛,绝对无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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