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验尸百年，我已人间无敌 第74章 不会说谎的尸体

鸿胪寺少卿王之涣的府邸，此刻已被京兆府的衙役围得水泄不通。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与不安，府里的下人被集中在院子里，一个个噤若寒蝉。

陆羽和郑克赶到时，京兆府尹正满头大汗地在门口踱步，看见郑克，像是看见了救星。

“郑大人，您可算来了！”

“李府尹，情况如何？”郑克沉声问道。

“唉，棘手啊！”李府尹擦了把汗，压低声音，“书房门窗从里面反锁，王大人用一根白绫，吊在了房梁上。桌上还留了封绝笔信，说是……说是愧对圣恩，与逆党有染，无颜苟活于世。”

他说着，朝陆羽的方向瞥了一眼，眼神有些复杂。这位陆仵作如今在京城官场，已是个传奇人物，只不过，这传奇听着都像鬼故事。

“绝笔信呢？”陆羽开口了。

“在……在里面。”

三人走进书房。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混杂着死亡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王之涣的尸体已经被放了下来，用白布盖着，停在屋子中央。一个中年发福的仵作正在旁边擦汗，看到陆羽，像是老鼠见了猫，赶忙躬身行礼。

“陆……陆先生。”

陆羽没理他，目光在书房里飞快扫视。

一切，都和李府尹说的一样。一个完美的密室，一封罪证确凿的绝笔信。任何一个正常的官员看到这个现场，都会立刻定案为畏罪自杀。

郑克拿起桌上的绝笔信，眉头紧锁。信中言辞恳切，详细“交代”了自己如何被“观星者”蛊惑，参与谋逆，如今幡然醒悟，唯有一死以谢天下。字迹也确实是王之涣的笔迹。

“陆羽，你怎么看？”郑克问道。

“演得不错。”陆羽淡淡地吐出四个字。

“演？”李府尹一愣。

陆羽没回答，他走到尸体旁，蹲下身，掀开了白布。

王之涣的脸上，呈现出典型的缢死特征，面部青紫，双目突出，舌头微微伸出。但陆羽的目光，却落在了死者的脖子上。

那道深深的勒痕，干净利落，从一个外行人的角度看，没有任何问题。

“陈皮，尺。”陆羽头也不回。

“来嘞！”陈皮连忙递上特制的骨尺。

陆羽仔细地测量着勒痕的角度和深度，然后，他又轻轻捏开死者的嘴，一股淡淡的，不同于檀香的异香，从中飘出。

他又检查了死者的手指，指甲缝里很干净，没有任何挣扎的痕迹。

京兆府的老仵作在一旁小声说道：“陆先生，死者死志已决，所以并未挣扎……”

“是吗？”陆羽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那封绝笔信，凑到鼻尖闻了闻。

墨香，纸香，还有……死者手指上残留的，淡淡的檀香味。

“李府尹，这封信，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是，下官带人撞开门，就看到信在桌上放着。”

“你看到的时候，信上的泪痕，是干的，还是湿的？”陆羽突然问道。

李府尹愣住了，努力回忆着：“好像……好像是干的。对，是干的！”

“这就对了。”陆羽将信纸放下，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一个刚刚上吊自尽的人，留下的一封绝笔信，上面的泪痕，居然比墨迹干得还快。王大人这是什么神仙体质？流出来的眼泪，是热的还是冰的？”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郑克和李府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骇然。这个细节，谁都没有注意到！

“这……这说明什么？”李府尹声音发颤。

“说明这眼泪，不是王大人自己流的。或者说，不是他写信的时候流的。”陆羽走到窗边，推了推从里面插上的窗栓，

“凶手杀了人，伪造了现场，觉得不够逼真，又在王大人的尸体上挤了两滴眼泪，滴在了信纸上。可惜，他忘了，刚死的尸体，是没有温度的。”

“凶手？”老仵作惊呼出声，“可……可是门窗都是反锁的，他是怎么出去的？”

“谁说他是从门窗出去的？”

陆羽的目光，落在了书房墙上挂着的一副《猛虎下山图》上。他走过去，伸手在那画框的某一处，轻轻一按。

“嘎吱——”

一阵轻微的机括声响起，那副挂着画的墙壁，居然向内打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漆黑暗道！

密室，不攻自破！

李府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知道，这案子，已经完全超出了他能处理的范畴。

“可……可绝笔信的笔迹……”

“笔迹可以模仿。但有些东西，模仿不来。”

陆羽重新走到尸体旁，伸出手，覆盖在王之涣冰冷的额头上。

他闭上了眼睛。

【逝者之书】轰然展开，金光闪烁。

【亡者：王之涣。死因：机械性窒息。死前一刻钟，曾被强行灌入迷药‘三笑逍遥散’，导致神智不清，四肢无力。】

【聆听亡语，你得知了杀害他的凶手，乃是‘观星者’麾下代号‘画师’的杀手。】

【聆听亡语，你得知了‘画师’惯用的杀人手法：先以迷香控制目标，再模仿其笔迹写下遗书，最后利用其书房内的机关暗道脱身，并擅长利用一些微小的细节误导查案者。】

【聆听亡语，你得知了王之涣在城南‘如意画斋’，见过‘画师’的真面目！】

【聆听亡语，你得知了王之涣为了自保，将一本记录着神鹰卫通过鸿胪寺，与草原部族走私军械的账本，藏于书房东墙第三块地砖之下！】

信息，如潮水般涌入。

陆羽猛地睁开眼，眼中精光一闪。

他走到书房东侧的墙角，用脚尖轻轻敲了敲地砖。第三块砖，发出了与其他地砖不同的，略显空洞的声音。

“陈皮，撬开。”

“好嘞！”

陈皮用随身的铁钎三两下就撬开了地砖，一个油布包裹的铁盒，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郑克打开铁盒，里面，是一本厚厚的账册。他只翻了两页，脸色就变得无比难看。

陆羽没有去看那本账册，他只是看着王之涣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

“一个人，临死前，总会留下点什么。”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书房。

“他留下的东西告诉我，他不是自杀。他被人灌了药，逼着看了自己的‘绝笔信’，然后，被人用一根不属于他书房的，带着淡淡海腥味的绳子，吊死在了房梁上。”

陆羽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绳结，是渔民惯用的‘水手结’，易结难解，最适合在湿滑的船上用。而我们的王大人，一个在京城待了一辈子的文官，他从哪儿去学这种结绳手法的？”

“杀他的人，很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他觉得，留下这些破绽，也无人能看穿。他就像一个画师，画完了一幅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画，还在角落里，留下了自己的签名。”

陆羽的目光，最后定格在京兆府那位已经抖成筛糠的老仵作身上。

“告诉我，是谁让你在验尸格目上，写下‘无可疑’三个字的？”

那老仵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泗横流：“是……是城防营的周副统领！他……他今早第一个赶到现场，封锁了书房，是他让小的……让小的就这么写的啊！”

城防营！

郑克的瞳孔猛地一缩。

观星者郭淮，不仅是神鹰卫指挥使，他还兼着城防营统领的职位！

线索，在这一刻，全部串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