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风平浪静。
悦来客栈的“意外”坠楼案,被张龙以“劫财失手”的结论草草结案,抓住了一个倒霉的惯偷顶罪,卷宗归档,再无人提起。
神鹰卫的探子,似乎也从大理寺周围消失了。
一切都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王家那一场惊天血案,只是一场短暂的噩梦。
但陆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对方越是安静,就说明他们在谋划着更大的动作。
这三天,陆羽没有回家,吃住都在停尸房。
对外,他宣称是要集中精力,研究那具“行商”尸体上遗留的疑点,试图写一份补充报告。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甚至还为他赢得了“大理寺劳模”的光荣称号。
只有陆羽自己知道,他是在做什么。
停尸房的铜镜前,陆羽正对着镜子,做着各种古怪的表情。
他的脸,在烛光下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一会儿,他的颧骨似乎变高了,眼神也变得凶悍,活脱脱一个街头恶霸。
一会儿,他的下巴又似乎变圆了,眉眼下垂,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相,像极了那个被他亲自顶罪的倒霉惯偷。
这就是《缩骨易容术》。
它不需要人皮面具,不需要复杂的化妆,只需要对自身面部肌肉和骨骼的微小操控,就能达到改头换面的效果。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神技。
除了练习易容术,他更多的时间,都用在了修炼《敛息功》上。
当他将这门功法运转到极致时,他能清晰地“看”到,自己身体散发出的热量和气味,像雾气一样,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牢牢锁在皮肤之下。
此刻的他,如果闭上眼睛,在别人的感知中,就跟停尸房里那些冰冷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修炼。
“陆哥,是我,陈皮。”
陆羽散去功法,脸上的肌肉一阵蠕动,瞬间恢复了原样。他走过去打开门,脸上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疲惫和被打扰的不悦。
“什么事?”
“嘿嘿,陆哥,您都三天没出去了,张捕头怕您把自己憋坏了,让我来看看。”陈皮探头探脑地往里瞅了瞅,“您研究出什么新东西没?”
“死人能有什么新东西,翻来覆去就那几样。”陆羽随口应付道,“有事说事,没事我还要继续写报告。”
“有事,有大事!”陈皮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陆哥,大理寺天牢里,死人了!”
陆羽的眉梢一挑。
大理寺的天牢,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守卫森严,堪比皇宫。在那种地方死人,绝不是小事。
“怎么死的?”
“上吊死的。”陈皮压低了声音,“死的是个江洋大盗,叫‘铁臂猴’,半个月前刚被张捕头亲手抓回来的。本来已经审讯得差不多了,就等秋后问斩,谁知道他自己想不开,在牢里用裤腰带把自己给解决了。”
自杀?
陆羽心里咯?一下。
“张捕头的意思是?”
“张捕头说,这种案子,流程还是要走的。他让您过去一趟,做个尸表检验,确认是自杀,出个格目报告,这事就算结了。”陈皮说道,“他还特意交代,让您快一点,别耽误太久,牢里晦气重。”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但在陆羽听来,却品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
太刻意了。
张龙特意强调“快一点”、“别耽误”,这不像是在催促,更像是在……暗示。
暗示他不要多管闲事,不要节外生枝。
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捕头,会这么不严谨吗?
陆羽心中冷笑,这张龙,果然还是不死心。
这是一场考试。
一场专门为他陆羽设置的,关于“本分”的考试。
如果他老老实实地走个过场,确认自杀,签字画押,那他就通过了考试,证明自己真的是个只懂技术的本分仵作。
如果他非要从尸体上看出点别的什么花样来……那他之前所有的伪装,都将功亏一篑。
“知道了。”陆羽拎起自己的勘验箱,“头前带路。”
大理寺天牢,位于地底深处,阴暗潮湿,空气里永远飘荡着一股霉味、血腥味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尸体就摆在牢房门口的空地上,旁边站着面无表情的张龙和几名狱卒。
看到陆羽来了,张龙只是点了点头,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陆羽,你看看吧。”
陆羽嗯了一声,蹲下身子。
死者“铁臂猴”,身材瘦小,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紫红色勒痕,舌头伸出,双目圆睁,典型的缢死状。
这和他之前看过的所有上吊的尸体,没有任何区别。
这是一场完美的“自杀”。
陆羽戴上手套,开始了他教科书般的尸检流程。
“死者颈部有明显勒痕,呈提空带状,符合上吊特征。”
“眼结膜有出血点,面部青紫,口鼻有血性泡沫,皆为机械性窒息的典型体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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