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两个字,像是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在了那名伙计的脑海里。
他的身体,僵住了。
那双原本写满疯狂和决绝的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恐和骇然。
这不可能!
“烛龙”计划,是“观星者”大人亲自制定的最终预案,是组织最高级别的机密!别说他这种级别的杀手,就连负责传令的“鱼翁”周通,也只是在临死前才被告知!
眼前这个仵作,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难道周通他……
伙计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死死地盯着陆羽,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个洞来。
“看来,你还不信。”陆羽站起身,拍了拍手,慢悠悠地踱步,
“让我想想,周通还说了什么……哦,对了,他说,你们‘眼睛’组织,喜欢称呼自己为‘天罚之眼’,代行天罚,清洗世间污秽。听上去,挺有气势的。”
“他还说,你叫赵五,海州人,三代渔民,因为出海时,亲眼目睹当地水师为了抢夺一艘沉船的宝藏,而屠杀了你的全家,所以对朝廷恨之入骨。
后来被‘使者’所救,加入了‘天罚之眼’,苦练十年杀人技,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
陆羽每说一句,赵五脸上的血色就消退一分。
当陆羽说完最后一句时,他的脸色,已经和旁边那具尸体,没什么区别了。
他所有的秘密,他最深的仇恨,他隐藏在心底的过去,被眼前这个男人,轻描淡写地,一件件剥开,暴露在空气里。
这种感觉,比周念拿着钻头对着他,还要恐怖一万倍!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里的疯子,所有的伪装和疯狂,都成了一个笑话。
“你……你到底是谁……”赵五的下巴被卸着,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我?”陆羽笑了,“我是一个喜欢跟死人聊天,顺便帮他们完成遗愿的好心人。”
他蹲下来,重新与赵五对视,眼神里,带着一丝悲悯,和一丝冰冷的玩味。
“赵五,周通说,他很对不起你。他没能帮你报仇。他说,当年屠杀你家人的那个水师都尉,叫李昌,现在,已经是禁军的一名郎将了,就在京城。”
陆羽的声音,如同魔鬼的诱惑。
“你想不想,亲手杀了他?”
赵五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那是混杂着仇恨、渴望、还有最后一丝希望的火焰。
“呜……呜……”他拼命地想说什么。
“我可以帮你。”陆羽轻声说道,“帮你把他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帮你把他绑起来,甚至,帮你递上刀。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比如……‘烛龙’计划,具体是什么?引爆地脉的地点,在哪?你们那位‘观星者’大人,又是谁?”
陈皮和周念在旁边,已经看傻了。
他们张大了嘴,一脸呆滞地看着陆羽。
这……这是什么操作?
威逼,利诱,攻心为上!
先用无法解释的情报,彻底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再用对方最渴望的仇恨,作为交易的筹码!
这哪里是审讯?这分明是把一个疯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陈皮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小声对周念嘀咕:“我怎么觉得,陆哥比这些杀手,更像个反派?”
周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且是那种,智慧型的,最后能活到大结局的大反派。”
赵五的眼神,在疯狂地闪烁。
理智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绝对不能相信。
但那深埋心底十年的血海深仇,就像一颗毒草,在他心里疯狂地滋长,压倒了一切。
终于,他眼中的疯狂,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平静。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陆羽笑了。
他示意小春子,将赵五的下巴,重新接了回去。
“咔哒。”
赵五活动了一下下颚,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声音嘶哑地开口:“我说。我什么都说。”
……
半个时辰后,芦苇荡里,一片死寂。
陈皮和周念,坐在箱子上,脸色发白,久久没有言语。
他们刚才听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引爆龙脉,炼化国运,玉石俱焚……
这已经不是谋反了。
这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妄图毁灭世界的计划!
“那个……陆哥……”陈皮的声音都在发抖,“这事……要不咱们还是别管了?太吓人了。咱们把东西一扔,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不好?”
他怂了,发自内心地怂了。
以前他觉得,跟着陆哥,最多就是跟神鹰卫斗智斗勇,跟皇子们玩玩心眼。
现在他发现,自己格局还是太小了。
人家玩的,是要掀桌子,要让所有人都没得玩!
“现在想走,晚了。”陆羽看着江面,语气平静,“从我们拿到这箱东西开始,就已经入局了。‘天罚之眼’的人,可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善男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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