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一道烙印在天穹之上的丑陋伤疤。
无尽的森然寒气从中狂涌而出。
咔。
咔咔。
祭天台那古老的黑色岩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带着死亡气息的惨白色冰霜。
空气中的温度,在短短一息之间,骤降冰点!
台下观礼区,无数武者呼出的气息,瞬间化作了白雾,他们不受控制地打着寒颤,仿佛赤身**被丢进了万载冰窟。
就在这片死寂的冰寒之中。
一只脚,从裂缝中踏了出来。
那是一只由万年寒铁打造的战靴,它落下的瞬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让整座祭天台都为之猛然一沉。
紧接着。
一道身影,踏着漫天席卷的暴风雪,缓缓走出。
他很高。
身形挺拔如一杆矗立在冰原之上的孤傲雪松。
一袭银白色的长袍,没有任何多余的纹饰,却比世间任何华服都更显高贵,袍角在寒风中微微摆动,仿佛搅动着整个天地的风雪。
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妖异,但那份英俊,却被一种生人勿近的极致倨傲所笼罩。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
那是一双罕见的,纯粹的冰蓝色眼眸。
其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永恒的、冻结了万古的漠然,仿佛其中蕴藏的不是瞳孔,而是两块来自九幽之下的万载玄冰。
他站在那里,便自成一个世界。
一个只有凛冬,只有死寂的世界。
祭天台下,短暂的死寂之后,观礼区内,一名来自北方战区,见多识广的老牌王者,在看清来者面容的瞬间,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他嘴唇哆嗦着,用一种混合了极致惊骇与不敢置信的声音,失声尖叫。
“凛冬王者!”
“是凛冬萧家的……萧破天!”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知情者,尤其是那些顶尖势力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萧破天!
成名已有百年,凛冬萧家当代最强的守护神,一位货真价实的老牌王者!
他不是应该在北方祖地闭关吗?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撕裂虚空,强行降临的霸道姿态!
一时间,全场哗然!
盟主那张一直保持着肃穆的脸,在看清来者的瞬间,彻底阴沉了下来,浑浊的眼眸中,燃起了滔天的怒火。
他向前踏出一步,属于圣人的威压轰然勃发,将那刺骨的寒意阻隔开来。
“萧破天!”
盟主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质问与愤怒。
“今日,是我夏国英雄江掠的加冕大典!”
“你撕裂虚空而来,是何用意?!”
“莫非,你凛冬萧家,是想与整个夏国为敌吗?!”
这声怒喝,蕴含着圣人之威,足以让山河变色。
然而。
面对这等同于最严厉警告的质问,萧破天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没有分给盟主一分一毫。
他彻底无视了这位武道联盟的最高领袖。
仿佛盟主的存在,与周遭的空气,并无任何区别。
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仿佛神明在审视凡俗蝼蚁般的目光,落在了江掠的身上。
那目光之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一种纯粹的,根植于血脉深处的轻蔑与漠然。
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血脉高贵者对出身卑微者,天然的,不加掩饰的俯视。
下一瞬。
轰!
一股无形的,却又沉重如万丈冰山的领域威压,自萧破天体内轰然爆发。
这股威压凝而不散,化作一座肉眼不可见的透明冰山,越过了盟主的阻隔,以一种极其阴险的角度,狠狠地,朝着江掠的头顶镇压而去!
他要让江掠,在这全球直播,万众瞩目的神圣时刻。
当众跪下!
受此奇耻大辱!
用心何其歹毒!
面对这足以将寻常大宗师瞬间碾成肉泥的恐怖威压,江掠的身躯,只是微微一晃。
他脚下的黑色石板,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再次加深。
也仅此而已。
就在那座无形冰山即将压垮他脊梁的瞬间。
嗡!
江掠体内,那奔腾如星河的混沌真气轰然运转,他那身漆黑的“镇国”战铠之下,亮起了一层淡淡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霸道气息的混沌光晕。
一股同样强横无比的气息,自他体内冲天而起!
那座无形的冰山,在接触到这股混沌气息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了熔岩的冰块,发出了“嗤嗤”的声响,迅速消融,溃散!
江掠那被压得微微弯曲的脊梁,在无数道紧张的目光中,缓缓地,一寸一寸地,重新挺得笔直!
如渊渟岳峙。
如神枪破天!
“哦?”
萧破天那双万古不变的冰蓝色眼眸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讶异。
他没想到,这个连王座都未凝聚的年轻人,竟能正面扛住自己的领域威压。
随即,那丝讶异,便化作了更深,更浓的讥讽。
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像无数根淬毒的冰针,清晰地刺入每一个人的耳膜。
“倒是有几分蛮力。”
萧破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度轻蔑的弧度。
“可惜。”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那冰冷的王者领域,与江掠那霸道的混沌气息,在祭天台的上空,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嗤啦——
两人之间的空气,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竟是如同沸水般剧烈扭曲,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充满了毁灭性力量的真空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