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宴会终了，回到流云剑宗为宾客安排的清雅客舍小院，郝仁几乎是拖着步子挪进了自己那间静室，随即毫无形象地、如同泄了气的皮囊般，重重瘫倒在那张触手冰凉、硬邦邦的青玉榻上。这玉榻虽蕴含一丝宁神静气之效，但论及舒适，远不如自家玉霞峰那铺着软绒、可随意翻滚的床铺。然而，此刻这方寸静室，至少隔绝了外面那些如同蛛网般密布、或明或暗、带着审视、好奇、乃至一丝若有若无鄙夷的视线，让他那在宴会上绷得如同满月弓弦的神经，总算得以稍稍松弛。
“呼……这流云剑宗的规矩，也忒多了些。”他长长吁出一口带着灵果酒气的浊气，抬手揉了揉因维持标准微笑而有些发僵的脸颊肌肉，低声嘟囔着，“连吃个饭饮个酒，都得端着架子，坐要如钟，行要如风，言要谨慎，笑要含蓄……比在黑山域跟那些邪祟玩意儿斗智斗勇还要耗费心神。”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放出宴会上那形形色色、各具风采的各宗天才影像，尤其是那位如同九天玄冰雕琢而成、仅仅静坐便仿佛能令周遭空气凝结、时间放缓的流云剑宗首席真传——凌无雪。郝仁心里便是一阵莫名的嘀咕与权衡。
“凌无雪……东域年轻一代公认的剑道第一人？这名头，当真是金光闪闪，沉重得很呐。”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眼前仿佛再次浮现出那张清丽绝尘、却冰冷得不沾染半分人间烟火的容颜，还有那双清澈见底、却幽深如万载寒潭、不起丝毫波澜的眼眸。“看那气场，那做派，活脱脱就是个为剑而生的修炼狂人，七情六欲怕是都炼化成了剑意。跟这等人物搭上话，估计都比凡人登天难上三分，更遑论……”
他正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着，脑海中那既熟悉又令他心头一紧的、带着某种金属质感的提示音，如同早已蛰伏在暗处的猎手，掐准了他心神最为松懈的这一刻，毫不意外、甚至带着几分戏谑意味地，清脆响起。
【叮！检测到特殊高价值目标：凌无雪（流云剑宗首席真传，筑基大圆满，半步金丹，剑心通明，心境无瑕）。现发布专属支线任务：【冰山的裂痕】。】
【任务要求：于流云剑宗开山祖师千年诞辰庆典期间，在至少有三百人目睹的公开场合，成功使目标凌无雪出现一次明显失态行为。失态行为判定标准包括但不限于：因外界因素导致呛咳、打喷嚏等生理失控；因情绪波动导致手部颤抖、持握之物不稳；因意外干扰导致面部出现明显非冰冷表情（如惊愕、羞恼、无语、嫌恶等）；因心神短暂失守导致言语流畅度出现明显停顿或词句失误。】
【任务奖励：高阶抽奖机会一次（保底可获得紫色稀有品质物品或技能，有较小几率获得金色传说品质奖励），人气值5000点。】
【失败惩罚：随机遗忘一项已掌握的核心法术或功法（包括但不限于《万化归元诀》、《镜花水月步》、《混乱之舞》、《腹语术》等），并在接下来一个月内，自身魅力属性临时锁定为“极易引人侧目（负面倾向）”，此状态下无法通过任何法术、道具或行为进行有效遮掩或扭转。】
郝仁凝神“阅读”着意识海中那光幕上弹出的、详细得近乎苛刻的任务说明条文，先是下意识地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下了一口不知何时积聚的唾沫。
高阶抽奖机会！保底就是紫色稀有品质！甚至还有那渺茫却诱人无比的金色传说几率！
整整五千点人气值！
这奖励……丰厚得简直令人心跳加速，血脉偾张！他如今攻伐手段相对单一，保命底牌也嫌不足，若能借此高阶抽奖获取一门强横术法或一件极品法宝，实力必将迎来质的飞跃。而那五千点人气值，更是足以让他的混沌道基更为凝实，修为稳稳地向筑基三层迈进一大步，甚至触摸到门槛！
然而，当他的目光带着一丝贪婪下移，触及到那鲜红刺目的失败惩罚条款时，嘴角那刚刚勾起的一抹弧度，瞬间彻底僵住，继而垮塌下来。
随机遗忘一项核心法术或功法？！《万化归元诀》乃是他一身修为的根基所在，混沌道基赖之以存，若被遗忘，无异于自毁长城；《镜花水月步》与《混乱之舞》是他安身立命、游走于险境的关键倚仗；便是那看似不起眼的《腹语术》，也曾多次助他扰乱敌手，岂能轻易舍弃？还有那个“极易引人侧目（负面）”的诅咒状态……在这规矩森严、弟子们个个眼神锐利如剑的流云剑宗，顶着这么一个行走的“嘲讽光环”度过整整一个月？那简直比让他再去直面影煞的阴影触手还要令人绝望！恐怕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还是那种带着嫌弃与戒备的焦点！
“系统，汝真真够狠！歹毒至极！”郝仁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额角隐隐有青筋跳动，“这哪里是发布任务，分明是逼着老子往刀尖上跳舞，往那万丈悬崖的边缘作死啊……不对，是往那前无古人的行为艺术之巅奋勇攀登！”
他的目光再次死死锁定了任务的核心要求——“使目标凌无雪出现一次明显失态行为”。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再次清晰地勾勒出凌无雪那仿佛由万载玄冰精心雕琢而成的身影，那双清澈冰冷、仿佛能映照出人心一切杂念却又自身空无一物的眼眸，那周身自然散发、如同绝对零度领域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气场。
“让这块亿年不化的玄冰失态？”郝仁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这难度……怕是比让顽石开口诵经、让铁树顷刻开花还要离谱！”
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压下心头的悸动与吐槽欲，开始进行冷静（或者说，被迫冷静）的初步性格分析与可行性评估。
首先，基于短暂的观察与流传的讯息，凌无雪的性格画像大致可勾勒为：对剑道抱有极致的专注与虔诚、情感层面近乎淡漠、追求心境与行为的完美无瑕、意志坚定如磐石、不喜也无谓于人际交往、自身的存在便是一种强大的精神气场。这类人物，通常心志之坚，远超常人想象，对外界寻常的干扰与刺激，抵抗力堪称变态级别，情绪控制力更是达到了收发由心、不动如山的境地。寻常的恶作剧、无聊的言语挑衅，估计落在她身上，连让她睫毛颤动一下都做不到，反而极可能引起她的警惕与厌恶，使得后续行动难度呈几何级数飙升。
那么，突破口究竟在何方？
郝仁蹙紧眉头，指尖无意识地在坚硬的玉榻边缘轻轻敲击，陷入深沉的思索。
“极度专注于剑道，意味着她绝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剑心世界之中，对外界那些‘非直接威胁’的、细微的、或者……完全超出她认知范畴与逻辑常理的事情，是否会因为缺乏相应的‘应对程序’，而产生一瞬间的、本能的空白或错愕？”
“情感淡漠，并不等同于完全没有情绪波动，或许只是将其深埋于冰层之下，或被强大的理性与意志力牢牢封印。如果能找到某种奇特的方式，绕过她坚固的理性防御壁垒，直接触动她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认知的某种‘执念’、‘微小习惯’、或是某种连完美心境都难以完全磨灭的、人性中固有的‘微小瑕疵’呢？”
“追求完美与心境无瑕，这本身或许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与束缚？如果能在她最为在意、最为自信的领域，以一种她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预料、甚至无法归类的形式，制造出一点点微不足道、却又真实存在的、肉眼可见的‘不和谐’或‘不完美’呢？”
“不喜交际，缺乏应对复杂人际场景的经验，这是否意味着她对于某些‘非常规的’、‘不合礼数的’、甚至是‘纯粹胡闹式的’社交行为或场面，会缺乏有效的、即时的应对策略，从而可能出现短暂的、规则之外的反应？”
一个个念头如同黑暗中闪烁的萤火，在郝仁的脑海中飞速地明灭、碰撞、重组，又被他以更严苛的标准不断推翻、筛选。他深知，面对凌无雪这种级别的目标，蛮干硬冲无异于以卵击石，必须智取，必须讲究策略，必须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必须……足够“异常”，异常到颠覆她所有的经验预判与常识认知！
“让她呛咳？打喷嚏？”郝仁细细琢磨着这条路径，“这需要借助外物刺激，比如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特定属性粉尘？或者某种无色无味、却能精准刺激鼻腔黏膜的灵力微粒？但在众目睽睽的公开场合，要精准操控只作用于她一人，且不引起她护体剑意的自动反击，这其中的分寸拿捏，难度非同小可……”
“手部颤抖？持物不稳？这需要干扰她的心神凝聚，让她在某个关键瞬间注意力被强行分散，或者体内灵力运转出现极其细微、却足以影响肢体稳定性的刹那紊乱……”
“面部表情失控？言语出现失误？”郝仁摇了摇头，感觉这条路径最为缥缈，“这难度堪称最高，需要直击她的情绪核心，撼动她那如同冰封湖面般的心境……谈何容易。”
郝仁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感觉思绪如同乱麻，难以理清。归根结底，还是信息太匮乏了，对凌无雪的了解仅仅停留在表面印象与江湖传闻。他需要更多的、更细致的观察，需要了解她的日常行为习惯，她的剑道风格可能折射出的性格侧面，她可能存在的任何细微的、不为人知的弱点，甚至……她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极其微小的喜好或习惯？（尽管他内心觉得，这块冰山除了手中之剑，大概率对其他事物皆抱持着漠然态度）
“看来，得想办法创造机会接近她，至少……要多制造一些能够‘近距离观察’她的场合。”郝仁暗自思忖，眼神逐渐变得专注起来，“庆典期间活动繁多，百艺交流、论道法会、宗门演武、宾客游园……甚至可能还有年轻弟子间的切磋环节。这些，都是潜在的、能够捕捉她身影的机会。”
他想起了师尊颜如玉那带着促狭笑意下达的“才艺表演”指令。原本他还觉得在这规矩森严的流云剑宗完成此任务颇为棘手，但现在看来，这“百艺交流会”或许正是一个绝佳的、能够引起凌无雪注意（哪怕是极其负面的注意）的舞台！如果他的“表演”足够“别开生面”，足够“震撼人心”，说不定就能成为在那坚不可摧的冰面上，敲开第一道细微裂痕的破冰锥？
“魔音贯耳……”郝仁眼神闪烁不定，指尖在储物袋上轻轻划过，“或许，不能仅仅停留在原有的层面，需要……融入一些新的‘元素’，进行一番‘别致’的升级？”
他又将神识探入储物袋中，清点着那些来自吴师叔的各式奇葩道具，以及赵长老“友情赞助”的各类“特制材料”……或许，这些看似不着调的东西里，真有某些能在此等特殊情境下，发挥出奇效的物件？比如，那枚一直被他束之高阁、效果是让人莫名其妙产生“施舍”冲动的【敛财聚宝盆（伪）】？虽然其主要功能古怪，但能否通过某种变通的方式，将其微弱的影响之力，引导向干扰他人某种细微情绪波动的方向？
思路的闸门一旦打开，各种或靠谱或离谱的念头便如同泉涌般冒出。虽然前路依旧被浓雾笼罩，困难如山，但郝仁非但没有感到气馁退缩，反而觉得一股久违的、混合着紧张与极度兴奋的战意，从心底最深处蓬勃升起，如同当年初次接到系统那看似不可能的社死任务时一般。
挑战的难度与高度，与最终收获的奖励及成就感，永远是成正比的！
让这位东域年轻一代公认的剑道第一人，清冷如九天玄仙的凌无雪，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出现哪怕仅仅一次的失态？光是想象这个目标本身所带来的巨大反差与冲击力，就足以让郝仁感到热血隐隐沸腾（尽管达成目标的方式，听起来是那么的离经叛道与不着调）。
“很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郝仁猛地一拍大腿，从硬邦邦的玉榻上弹坐而起，眼中闪烁着如同发现了某种稀世珍宝般的璀璨光芒，那是一种找到了值得全力以赴去“攻克”的目标的专注与兴奋，“凌无雪，就是你了！任你是万载玄冰雕琢的雪莲，还是剑心通明的绝世天才，我郝仁倒要亲自掂量掂量，你这号称无瑕的心境，能否经得住我这融汇了万化归元与社死之道的‘别致’洗礼！”
他深吸一口带着流云剑宗特有清冷剑意的灵气，开始摒弃杂念，更加具体、更具条理地构思起初步的行动计划纲要，那专注的神情，竟比他平日参悟功法时还要认真几分。
“首要之事，需得设法探明她明日的具体行程安排，尤其是可能出现在公开场合的时间与地点……”
夜色渐深，流云剑宗客舍区某间静室之内，一盏孤灯映照着一个正为某个极其艰巨而又堪称奇葩的目标而殚精竭虑、奋笔疾书（或许是规划着某种行动草图）的身影。而远在宗门核心区域，某座终年云雾缭绕、剑气冲霄的孤绝剑峰之巅，正于清冷月华之下抚剑冥思、心与剑合的凌无雪，或许丝毫未曾察觉，一股无形的、混乱中带着执拗的“风暴”，已然悄然成型，并精准地将她锁定为了唯一的核心目标。
第123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