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营帐内,气氛比帐外呼啸的寒风更加冰冷。展昭躺在地铺上,脸色灰败中透着一股诡异的青黑,呼吸微弱而急促,肩头伤口肿胀发亮,渗出的血液已变得粘稠暗沉,散发着若有似无的腥甜气息。军中医官额头沁出细密汗珠,反复查验后,终于无力地摇了摇头。
“大人,展护卫所中之毒,极其阴狠刁钻,”医官声音干涩,“非寻常蛇虫之毒,似混合了多种塞外奇异毒草,甚至可能...掺有金汁污秽之物。毒素已随气血侵入经脉,寻常解毒丹散...只能暂缓,无法根除。若三日内无法拔除毒根,只怕...只怕...”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帐内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压抑的沉默如同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一直紧咬着嘴唇守在旁边的阿月,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还含着泪光,却透出一股草原儿女特有的坚韧:“还有一种方法!我知道雪山圣峰之上,有一种‘七叶冰晶雪莲’,只在最险峻的冰裂缝里生长,它的花瓣能解百毒!还有...还有一种火山温泉边特有的热泥,能吸出最深处的腐毒和秽气!两样合用,或许能救展大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圣峰?”公孙策快步走到简陋的地图前,手指划过那片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连绵雪线,“那里海拔极高,气候瞬息万变,常年冰封,时有雪崩,且...金刀卫为防我朝细作,定有巡逻小队频繁活动。”他的语气沉重,指出了显而易见的巨大风险。
“我知道一条采药人走的小道,可以避开大部分巡逻区!”阿月急急道,手指在地图上蜿蜒出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线,“但我一个人...力气不够,也需要有人护卫...”
时间压力如同无形的绞索,一寸寸收紧。包拯面沉如水,目光在气息奄奄的展昭、焦急的阿月和地图上那条危机四伏的路线之间移动。派大队人马前去,目标太大,极易暴露,若再中埋伏,后果不堪设想。若不派...
“我去。”一个清晰而沉静的声音响起。
是雨墨。她不知何时已整理好一套轻便的皮袄,正在默默检查一把短刃和随身的小包,里面装着钩索、火折子等物。
“雨墨姑娘,你...”公孙策欲言又止。谁都知道此行九死一生。
雨墨抬起头,眼神清澈却坚定:“我身体最轻,走险路不易引发雪崩。这些天我随阿月姐姐学了不少辨认地形、躲避风雪的法子。而且,”她顿了顿,“我对气味和痕迹敏感,或能提前避开巡逻队。阿月姐姐认得路和药,我需要她。再请一位熟悉雪山、沉默可靠的猎人哥哥同行最好。”
包拯凝视着她,少女的身形在厚重的皮袄下仍显单薄,但那目光中的决绝却不容置疑。他深知这是目前最优却也最无奈的选择。两边都是悬崖,他必须做出抉择。
“好。”包拯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阿月,雨墨,再请阿月的兄长格桑同行。你们三人,轻装简从,即刻出发,务必谨慎!” 他转向公孙策:“先生,立刻安排一小队人马,向东南方向做搜索佯动,制造我们仍在试图寻找‘解药’或‘突围’的假象,吸引金刀卫注意。能否成功,在此一举。我们...要相信她们。”
阿月的兄长格桑,人如其名(藏语“好运”),是个身材精悍、面色黝黑的年轻猎人,话极少,只沉默地点点头,便开始熟练地准备冰镐、绳索、防滑靴和足够三日的干肉与奶渣。
三人很快消失在茫茫雪线之下。
路途比想象中更为艰险。所谓的“小路” often 被新雪覆盖,或根本就是在陡峭的冰壁上开凿出的几个浅浅脚窝。寒风如同冰冷的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氧气稀薄,每向上攀登一步都异常艰难。
格桑打头,用冰镐试探着前方的冰雪,动作稳健如磐石。阿月居中,仔细辨认着被风雪模糊的地貌特征。雨墨断后,她的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的环境,鼻翼微动,警惕着任何异常的气息和声音。
“停下!”雨墨突然压低声音,一把拉住前面的阿月,同时向格桑打出隐蔽的手势。
三人迅速匍匐在一块巨大的冰岩后面。
几乎同时,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和金属摩擦声从下方不远处传来。一队五人的金刀卫巡逻兵,骑着特有的耐寒矮脚马,慢悠悠地沿着一条之字形的山脊巡逻而过,嘴里还用西夏语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和差事。
直到声音远去,三人才松了口气。阿月心有余悸:“雨墨,你怎么知道...”
“风里有股淡淡的马汗和铁锈味,还很新鲜。”雨墨低声道,目光依旧锐利地观察着四周。
越往上走,气候越发恶劣。狂风卷起雪粒,打得人睁不开眼。一次经过一段危险的冰坡时,上方突然传来令人心悸的隆隆声!
“雪崩!贴紧冰壁!”格桑嘶哑地低吼,这是他出发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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