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夜色渐浓,斩邪司的院落里只剩下几盏灯笼亮着,昏黄的光透过纸罩,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沈砚刚检查完明天要带的物资 —— 避火铜甲叠得整整齐齐,边缘的水纹凹槽打磨得光滑,蒸馏器用粗布裹着,铜制的筒身透着冷光,储水罐并排摆在墙角,罐口的木塞严丝合缝。
指尖划过冰凉的铜甲,他却没多少轻松,反而觉得掌心有些发沉。
鲁地旱尸的凶名他早从《邪物录》里读过,吸食水汽、引发大旱,连寻常兵器都难伤其土甲;更让他心头沉甸甸的是九幽教的暗流 —— 江南蛟怪案里,那些教众就用邪术助蛟怪成长,这次鲁地的旱尸,说不定也被他们动了手脚。
他忍不住想,要是旱尸真被炼成旱魃,鲁地数十万百姓该怎么办?斩邪司的责任就是护百姓周全,这次行程,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沈砚哥哥。” 秦小蛮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提着个布包,身后还跟着护林甲。
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袖筒,只露出个小脑袋,正对着沈砚 “嘶嘶” 叫,尾巴尖还轻轻晃着,像个会动的小绒球。
沈砚心里一暖,刚才压在心头的沉重瞬间散了些,小蛮总是这样,不管多忙,都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他笑着迎上去:“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接过布包时,入手的重量和淡淡的寒气让他愣了愣 —— 玄冰玉粉末的凉气透过锦布渗出来,显然是刚磨好没多久。
他忽然想起,小蛮今天从药铺回来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忙活,原来是在为他准备这个。
“给你送点东西。” 秦小蛮把布包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个绣着水纹的锦囊,玄冰玉粉末在灯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撒了把星星。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锦囊边缘,眼神里藏着几分担忧:“这是我今天磨的玄冰玉粉末,你装在身上,要是遇到旱尸的煞气,撒一点能暂时压制。上次江南斩蛟怪,你就是因为没带防煞气的东西,手臂被毒液灼伤,我到现在都记得你换药时咬着牙的样子。”
提到江南的事,沈砚喉结动了动,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那时他为了找蛟怪巢穴,在水下憋得肺都快炸了,上岸才发现手臂火辣辣地疼,毒液顺着伤口往里渗,连抬胳膊都费劲。
是小蛮蹲在他身边,用自制的药膏一点一点敷,还不停地念叨 “下次再这么冒失,我就不给你画符了”,语气里满是责备,却把药膏涂得格外轻,生怕弄疼他。
他接过锦囊,指尖触到细腻的锦布,心里软得发暖:“多谢小蛮,还是你想得周到。有你这玄冰玉粉末,就算遇到旱尸的煞气,也能多几分底气。”
“不光是我,护林甲也帮了忙呢。” 秦小蛮笑着把袖筒里的护林甲抱出来,小家伙立马跳到桌上,用爪子扒拉着锦囊,小脑袋还时不时抬起来看沈砚,像是在等夸奖。
它突然从怀里叼出一片水莲叶子,放在锦囊上,叶子上的露水还没干,在灯下闪着光 —— 沈砚瞬间明白,这是小家伙白天跟着小蛮去药圃摘的,特意留给他的。
他拿起水莲叶子,清新的草木香钻进鼻腔,连日来的疲惫像是被风吹散了。
护林甲 “嘶嘶” 叫了两声,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又跳回秦小蛮怀里蜷成一团,小眼睛半眯着,像是在说 “赶紧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别让我担心”。
沈砚忍不住笑了,这小家伙虽然不会说话,却总在不经意间让人觉得温暖。有小蛮和护林甲这样的伙伴,再凶险的路,好像也没那么难走了。
两人坐在桌旁,聊起了江南的往事。
秦小蛮说着当时看到蛟怪掀起的巨浪,声音都有些发颤:“那时候我站在岸边,看着水面上的漩涡,心里直打鼓,生怕你和我爹出不来。”
沈砚忍不住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桌子:“要不是你及时画出破符箭,炸开蛟怪的鳞片,我也没法把炸药埋进它的巢穴。再说,你爹那么厉害,玄铁刀砍尸傀跟切菜似的,怎么会出事?”
提到秦风,秦小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里却藏着几分无奈的亲近:“别提他了!我刚才路过他的房间,听见里面‘叮叮当当’响,进去一看,他正往马鞍下塞酒坛呢!我没收了两坛,他还跟我闹,说什么‘斩邪路上没酒喝,跟打仗没刀一样难受’。你说他都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孩子似的,我真怕他到了鲁地,喝了酒误事。”
沈砚看着小蛮皱着眉的样子,心里清楚她是担心父亲。
拍了拍小蛮的手背,语气轻松:“他就是这性子,嘴上没个正形,心里比谁都有数。上次江南蛟怪案,他为了掩护咱们撤退,一个人扛着玄铁刀挡了十几个尸傀,怎么会误事?等斩了旱尸,咱们回长安,让他请咱们喝醉仙楼的女儿红,到时候你多罚他喝几杯,看他还敢不敢藏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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